及說。

孫悟空的金箍棒已經擊中迷霧正中，恰好是北極星的位置。以孫悟空的眼力，雖然看不出那處位置會令夢境毀滅，卻看出了那里是整個虛幻世界最脆弱的一點，要攻擊，自然是攻其薄弱之處了。這件事讓楊戩明白，凡事不怕不懂，就怕懂一半。

「轟」的一聲巨響，迷霧炸裂，爆出血水。迷霧外圍的漆黑無限擴大，北斗七星的位置上射出赤芒，連成線，夢境迅速消散。楊戩首當其沖，被夢魔的力量沖擊得口噴鮮血，連天眼中都流下血來。

迷霧正中被孫悟空攻擊的那一點透出一絲光亮，隱約可見現實世界的景象。夢魔塑造的夢境，破了。

楊戩連埋怨的功夫都沒有，奮起余力，先將孫悟空扔了出去，自己隨之遁走。

楊戩腿上傳來劇烈的疼痛，心想，是不是上半身破出夢境，一雙腿留在里面了？

迷霧沿著腿席卷而上，被迷霧裹住的地方發黑，失了知覺，但楊戩已沒有絲毫力氣去反抗了。身子毀了一半，沒有死透，這算不算運氣好？但本可全身而退，因孫悟空幫了倒忙而功敗垂成，這怎么能算運氣好？

「楊戩！」

誰在叫我？楊戩抬頭，看見被自己扔出夢境的孫悟空重又回來了。

「楊戩！楊戩！」那個頂著十五六歲少年臉蛋的齊天大聖飛了回來，一把摟過楊戩，揮舞著金箍棒，驅散了楊戩身周的迷霧。

楊戩注意到孫悟空右肩血肉模糊，白森森的骨頭露出來，血染紅了半邊身子。這么重的傷勢，他竟沒留一絲護體的法力，全用來保護我了么？楊戩想說你留點力氣護著你自己，要不然你死在這，救不出我了。楊戩想說我可以動，不用抱著我飛，就算抱，也不用抱得這么緊吧。

但楊戩再一次沒有時間說任何話。他陷入昏迷前最後的感想是：如果這次能活著，一定要告訴孫悟空，抱人的時候別抱脖子，真的會勒死人的……

楊戩醒來的時候天還未亮。夢境里那么長時間，在現實中只不過是一瞬。楊戩睜開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大圓臉，臉上的兩只黑眼珠骨碌骨碌地轉，靈動而活潑。

「你醒了？」孫悟空湊上來，裂開一個大大的笑容，激動得趴在楊戩身上牢牢地抱住他。「太好了！嗚嗚嗚，你沒死。」孫悟空用鼻子在楊戩身上拱來拱去，這里看看，那里看看。鼻子湊到楊戩臉前的時候，楊戩不著痕跡地躲了一下，他還是不善於跟人太過親近。

孫悟空看出來了，不滿道：「俺平常跟那幫猴子老虎什么的，都抱慣了，你們這些神仙就是麻煩，碰一下怎么了？嫌俺臟啊？」孫悟空故意使勁往楊戩懷里湊，「俺都不嫌你沒毛。」

楊戩忍不住笑了。

孫悟空呆呆地看著楊戩的笑容：「真好看，再笑一下！」

楊戩嗔怪地瞟了他一眼，眼波流轉。孫悟空又看呆了，喃喃道：「你這眼睛是怎么生的呀？怎么里面像有水似的？」

楊戩正色道：「方才多謝你。」

孫悟空把胸脯拍得「啪啪」響，豪氣干雲地說道：「不用謝，四海之內皆兄弟嘛。」

「我們什么時候是兄弟了？」

「就現在！」孫悟空扁著嘴，哭喪著臉道，「你都不知道，剛才你沒醒的時候俺差點以為你死了，還哭了一場呢。」孫悟空扯過被單，「你看你看，這上面還有哭的淚痕呢。咦？這個為何這么像俺之前睡覺時流的口水？」孫悟空叫起來，「啊呀呀，弄錯了，那個才是淚痕！」又去扯另一個被子。

楊戩連忙止住孫悟空的動作，他充分領略到這只猴子的活力了。楊戩注意到自己左手沒了捆仙索，疑惑地看向孫悟空。

「說了是兄弟嘛，怎么還能綁著你？」孫悟空又此地無銀地說道，「可不是怕你被綁著氣血不通影響傷勢啊。」

「那你發的誓怎么辦？」

「俺老孫金剛不壞之身，本來就不怕刀砍斧剁，雷打火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