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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魔王受了傷,仰頭大喝一聲:「啊……」聲若洪鍾,余音不絕,震得人耳內轟鳴。剎那間狂風驟起,以牛魔王為中心,向四周卷去,室內的擺設被狂風吹得七零八落,花釋厄死命拉住早昏迷過去的哮天犬,不讓他被吹走,楊戩將三尖兩刃槍扎入地下,穩住身形。片刻後風停煙散,一只體型龐大的老黃牛出現在眾人面前,前蹄刨地,「哞哞」叫著,如常人拳頭般大小的眼睛充血紅腫,閃著仇恨的怒火。

牛魔王竟現出了原形,楊戩知道他是准備拼死一搏了。

也許這場仗,早在當年火燒花果山的時候就應該打了。

不知為何,在這一刻楊戩想起了孫悟空,花果山已經被楊戩燒了,如果牛魔王再被楊戩殺死……楊戩還是睜開了額頭上的天眼。

牛魔王低了頭,將牛角對准楊戩。

兩人發出的殺氣有若實質,在屋內縱橫肆虐,室內的擺設再無一件完好,花瓶碎裂,木桌變成木條。花釋厄護好哮天犬,緊緊抱住他。

牛魔王風一般地沖了過去。

楊戩的天眼也射出白光。

就在這時,空中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大吼:「住手!」

伴隨著這聲大喝,一道半月形金光從天而降,隔開了楊戩與牛魔王。

孫悟空手持金箍棒,站在了二人之間。

孫悟空出現的那一刻,楊戩暗中松了口氣,閉上天眼,移到哮天犬前面。

牛魔王恢復了人形。

沒有人說話。三個人一時間竟都覺得其實早已無話可說。

牛魔王雙目赤紅,看了看孫悟空,又看了看楊戩,最後走到牛耀屍身前,俯身抱起,頭也不回地駕雲走了。

楊戩把昏迷在地的梅山兄弟六人施法弄到雲上,叫了一聲花釋厄,花釋厄便背著哮天犬也上了雲朵,隨後楊戩駕雲,帶著一起眾人走了。從頭到尾,楊戩也沒有跟孫悟空說一句話。

孫悟空看著遠去的楊戩,眼神無比復雜。

且說牛魔王回到迦陀山之後,立即整隊,命手下在最短時間內來聚義廳集合。盞茶功夫,聚義廳便聚集了牛魔王手下全部妖怪。牛魔王在孫悟空被壓五行山期間,整編了孫悟空舊部,加上胡小狸的人馬,共有二萬三千人,皆為兵。現在這兩萬多人密密麻麻,隊列齊整地站在聚義廳內,等待牛魔王的訓示。

牛魔王高高坐在上首,俯視著自己一手帶出來的隊伍,默然不語。以前牛魔王有一個習慣,他喜歡在出征前擦一擦齊天大聖的那面大旗,現在孫悟空回來了,那面旗早還給了人家,牛魔王便覺似乎少了點什么東西。也許少的不是那面旗幟,而是把酒狂歌縱情歡笑的六個兄弟,更確切地說,是偷偷溜走的時光。

五百年的苦守和堅持,就為了今天這一刻么?

多年的拼死奮戰,就為了即將勝利的時候造反么?

底下人多數已知牛耀與哮天犬相爭身死之事,他們見牛魔王不說話,皆在竊竊私語。幾個將領小聲爭執起來,其中一個說,早知如此,當初在孫悟空被壓五行山期間,就不應該守著他的旗幟繼續反天,另一個說,我們現在不是反抗孫悟空,我們是反二郎神。馬上引來無數反駁:反二郎神即是反孫悟空。

牛魔王聽了不禁苦笑,看來三界所有人都知道,二郎神楊戩與齊天大聖孫悟空是兩人一心的。那么,苦苦等候孫悟空數百年的花果山的妖怪們呢?他們在孫悟空心里又是什么地位?這不是明擺著的嗎?今天的事就說明了,他們的地位就是,沒有地位。

終於到了這一刻。

是下決心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