揍他一頓。
程逸下巴一抬,眼神冷酷,「你果然要像你媽口中那樣,只知道打人嗎?」
「還是說就連你已經怕了,你覺得自己永遠都是這樣了?認定你是一個廢物,是個人渣?」
「你不要再說了!」甘波聽不下去了,他擋在了汪明面前,第一次冷臉對著程逸。
「小明不是那樣的人!」他怒視著程逸。
沒有人是不會受傷的,就算汪明平時看上去格外的開朗,也是會受傷的。甘波自己知道那種感覺有多絕望,看到汪明他就好像想到了他自己。
他憤怒地看向程逸,「你知道被自己的爸爸媽媽這樣說是什么感覺嗎?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程逸將手放下,臉上的神情更加不屑了,「所以呢?被罵了之後就躲起來哭泣?然後擦干凈眼淚永遠懦弱地過這一生嗎?」
「別人否定你的就一定是對的嗎?還是說你們才活了不到18年就已經認定了自己以後會是什么樣的人了?」
甘波想反駁,卻發現自己沒有底氣。
他和汪明一樣,被家長否定之後看起來似乎沒事,可是心里上已經認定了自己其實是個弱者,比不上別人家的孩子,比不上那些優秀的人。
程逸從端方手腕上拿過毛巾擦了擦手,聲音冷冽如刀鋒。
「像你們這樣人格不健全的人,以後甚至將來也永遠有缺陷,最後就真的完全變成了不如別人的人!」
這話說得有些傷人,甘波摟著汪明的肩膀,嘲諷道,「你當然說的輕巧,你怎么會像我們這種人一樣。」
「你們這種人?」程逸冷笑一聲,鄙夷道:「你們已經認定自己不如我了嗎?」程逸的話語直白到近乎冷漠,此刻的他好像剝掉了那層偽裝,從一個只是有些不合群的少年,變成了一個極度尖銳刻薄的人。
說完,他轉頭看向端方,「端方你過來,你告訴他們這是對的嗎?」
這令端方感覺到了陌生,原來他認為是完美的程哥也不是那么的好,他傲慢而刻薄。他的語言像一鋒利的手術刀一樣,殘忍地劃開了甘波和汪明的自欺欺人的偽裝。
端方皺起了眉,仰頭看著站在另一邊的甘波和汪明,又看了看另一邊獨自站著的程逸,有些不知所措。
『小圓,他們吵起來了,我要如何有效地解決問題?』
『或許你應該讓他們先冷靜下來。』小圓和他一樣迷茫,只能給出一個籠統的答案。
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程逸又喊了他,並問道:「會認為父母永遠都是對的嗎?你也會聽從別人的指責而否定自己嗎?」
端方搖頭,沒有人永遠是對的,就連神也會犯錯,何況是人呢?
「我的父母已經不在了。」端方回憶著,慢慢道,「但是我知道,真正讓人成長的東西絕對不是帶著惡意的否定。」
端方想到了一本書上曾經寫過的話,「成熟的大人很狡猾,他們會批評和指責別人,卻不會因為被指責而受傷,因為他們學會了自我原諒。」
「我們不用去學會自我原諒,只需要對自己好一點就行了。」
這樣說起來就比程逸剛才的那套說詞要溫和多了,人都是虛偽的動物,不論是真是假,都只喜歡聽好聽的話。
明明端方說的話和程逸之前的意思差不多,但是這樣的話讓甘波和汪明更容易接受一些。
看到瘦小的端方難過地站在一旁,將自己的事情說出來,盡管早已知情,但甘波還是覺得心疼。他想松開摟著汪明的手,去抱一下端方,但是程逸比他的動作要快。
「你說的很對。」程逸輕輕地揉摸了摸他的頭,「你比那兩個笨蛋聰明多了。」
兩個聽得一清二楚的笨蛋:「……」
手機回到了工作人員的手上,屋子里再次變得安靜下來,程逸拾著腳邊亂七八糟的扳手、起子,還有一些金屬的材料挪到了角落里,兩張床之間空出了一片很大的距離。
夜已經深了,四人卻沒有躺到床上去,分別坐在中間的幾張板凳上,相顧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