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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書生(NP) rrhehehe 3978 字 2021-03-22

「什么?你竟然還真的想給寒江娶媳婦!呸!裝吧,你就裝吧!你要是能真心給寒江娶媳婦,母豬今後都能上樹了!」

吼完,謝子游猛地向前一竄,從庫房里閃電般抓出一件新娘的嫁衣,轉身就走。

顧笑春急忙喊道:

「你拿那東西干什么?」

「廢話!」謝子游頭也不回,惡狠狠地丟下一句話:「當然是穿了!」

寒江不是死都要娶媳婦嗎?娶就娶!別以為救你顧奸商豁得出去!

顧笑春愕然:

「嘿,這死耗子什么時候這么有魄力了?」

一旁的賬房此時已經噼里啪啦地算完了帳,很小聲很小聲地接了句:

「若是扮成女人就是有魄力,那天下有魄力的男人可海了去了。」

顧笑春看了看算盤上的數字,心疼地一巴掌拍在了賬房的腦門上: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

賬房摸了摸隱隱作疼的腦袋,嘟囔道:

「我要是不嘴碎、把不住門,我至於給您這么摳門的人打下手嗎?」想了想,賬房還是忍不住八卦,問道:

「掌櫃的,您還真的什么都不做,眼睜睜地看著柳老板成親啊?」

顧笑春撇了撇嘴,冷笑:

「你見過你家掌櫃做賠本生意嗎?去!寫喜帖去,那什么葒景、上官瀲晴、司馬重錦的,甚至咱們的皇帝陛下,一個不落!一份喜帖一千兩銀子!不把浩然樓和這次婚禮的開銷找回來,你家掌櫃我就不姓顧!」

賬房翻了個白眼,得!剛才還在人家謝子游面前裝大義凜然呢,這馬上就露餡了,果然是鑽錢眼里的鐵公雞!唉嘆了一聲自己的勞碌命,賬房實在管不住自己這張嘴,又問了句:

「掌櫃的,把這些人都叫來……嘶……您這是打得什么主意……」

顧笑春眼中光閃爍:

「把這池水弄渾了!渾水才好摸魚!」

若論實力,這些人他一個都抗不過,可是若論這火中取栗的本事,哼哼,舍我其誰!

咕嘟!賬房渾身一個激靈,他怎么突然間覺得大掌櫃的很可怕呢。再不敢多嘴了,賬房耷拉著腦袋,跑回了賬房寫起了喜帖,悲哀啊,大晚上的人家都去鬧元宵了,就他個苦命的還得在這兒干活!跳槽,他明天,明天一定得跳槽!

隔壁的屋子里,柳寒江早已昏睡過去,不知是因為大夫壓住了脈搏還是因為做了什么噩夢,柳寒江的眉頭深深地鎖起,渾身不安地扭動著,仿佛要掙脫什么禁錮一般,可無論如何也掙脫不了。無意識地嗚咽了一聲,昏睡中的柳寒江細碎地呢喃出了一句悲憤的話語:

「一幫子的……混蛋!」

裁衣鋪外的街道上,鬧元宵的男女老少,仍在那你推我擁,擠得大街上水泄不通,人人都眉歡眼笑,一面看燈一面齊聲喝。人群哄鬧,鑼鼓喧天,真是好一幅熱鬧的景象!

噩夢

這兩天,裁衣鋪前面的一條街,那是熱鬧接連不斷。元宵節後,熱情的街坊鄰居們不但沒有消停,而且更賣力地從四面八方向這兒聚攏,伸頭攢腦,脖子都好像長了一寸,爭先恐後,唯恐漏掉什么熱鬧。街頭巷尾談論的,都是那傳說中頂摳門頂摳門,摳門到老天爺都看不下去的那位浩然樓大老板「柳扒皮」的喜事兒!

大家關心的不是能看到什么了不起的排場,人家「柳扒皮」一個做生意的還能比得過前年那場王府婚宴的排場?恰恰相反,大家想看的就是這位能一天三頓望著咸菜,用口水嚼干飯的老摳,還能干出什么讓乞丐都搖頭嘆息的事情!大魏皇朝王公貴族的婚禮不說年年都有吧,十年里頭看到那么兩三回不算什么稀奇事情,可是這位堪稱大魏皇朝一絕的「柳扒皮」成婚,那絕對是一輩子只有一趟的事情!

用腳趾頭想都能知道,憑人家這種「節儉」到骨頭里的水平,這輩子能「燒錢」娶一趟媳婦給大家看看熱鬧,就夠心疼的,絕不可能再有第二回!彌足珍貴啊,幾乎都可以跟皇帝他老人家的大婚相媲美了。

很快,街頭已經能聽到鞭炮鼓樂聲了,眾人的腦袋,頓時齊刷刷地向東張望。只見從街道那頭,翻花斗浪,一路煙塵,人潮翻滾,壓街而來。

最先是吆喝聲,隨著就是銅鑼,然後是駿馬,只聽得馬蹄嗒嗒作響。接著,便有幾十個穿得花團錦簇的人,擁著一頂花轎,隨著陽光而來,然後又逐漸遠去……

「哄」得一聲,人群炸開了:

「不能吧?怎么這么正經?柳扒皮不是應該用一根麻繩就把新娘子牽回家的嗎?」

「聽說那柳扒皮終於遭老天爺報應,被雷劈得就剩一口氣躺床上,所以才會讓新娘子直接上門的,可這新娘子未也太排場了吧?」

「俺說怎么柳扒皮突然要成婚了,感情是看上新娘子有錢了!不愧是老摳,連成個婚都讓女方出錢。」

「這世上竟然還真有人願意倒貼柳扒皮?不會是……這新娘子的長相……」

「哦」眾人恍然大悟!原來是這么回兒事,行,回去後又能有新的談資了。

此時,傳說中的柳扒皮的新房里面,早已被人用漿刷過,喜紙把牆面裱糊了一遍,流光照人。喜床上設了三層綉帳,錦褥東西對放,特制的小幾上鋪著紅氈,綉帳和錦褥上,則是顧笑春特地買來掛放的各色喜果和奇巧的壓帳錢。

顧笑春、賬房先生,還有柳寒江那位曾經隨著顧笑春去解決礦山事件的老仆人福伯,正在眨巴著眼睛看向窩在靠椅上睡得昏昏沉沉的新郎官。

賬房聽著外頭熱鬧聲越來越大,首先按耐不住:

「顧掌櫃的,該叫醒柳老板了吧?這新娘子都快到門口了,新郎官還沒出門,也太不象話了吧?」

顧笑春聚會神地欣賞著柳寒江不雅的睡姿,搖了搖頭:

「不急,浩然如今身子不好,大夫說過要他盡量多休息,還是讓他多睡會兒的好。」不像話的事情既然干得多了,也不差這一件了。反正連下聘、過禮、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忽略了,區區接新娘子進門算什么大事。

福伯聽到顧大掌櫃如此體貼的話,心里那叫一個感動啊:

「顧掌櫃的,您對我們少爺真是沒得說。不但花那么多銀子替少爺看病,而且還要操心少爺的婚事……我先替我們少爺謝謝您了!」就是少爺的父親柳巡撫也從來沒對少爺這么好過,顧大掌櫃真是個好人哪。

賬房在一邊兒抽搐著嘴角,得,又一個被顧偽君子騙了的,喉嚨咽了幾下,還是忍不下去,一股腦將肚子里的話倒了出來:

「謝個鳥,那算什么大夫啊,根本就是江湖騙子,幾個銅錢就打發了。婚事,最要命的就是這婚事,庫房里的布料一點兒沒用上!掌櫃的聽說前幾天有家人新婚當天新娘就上吊、新郎氣得吐血身亡之後,分文沒花地將人家婚慶的東西全了過來用,也不怕晦氣!」

顧大掌櫃偏頭、含笑,然後……狠狠一巴掌又扇在賬房腦門上:

「你怎么就真的不是啞巴呢!這個月你別想領一分錢銀子了。」

晦氣個屁,浩然要娶媳婦對他顧笑春來說本來就夠大凶的了,晦氣加上大凶,指不定還能逢凶化吉呢!奇怪了,怎么那些個葒景、上官瀲晴之類的還沒來呢?這些個人不來把爪子伸到婚禮上把這趟水攪混、鬧個底兒朝天,他顧大掌櫃還怎么渾水摸魚啊。

「……」福伯額頭一滴冷汗流下,還是將注意力重新轉回了自家少爺身上。少爺啊少爺,您這幾天睡覺的時候總是做惡夢,不會就是因為顧大掌櫃鬧得吧?

可憐的柳寒江少爺仿佛感受到了福伯憐憫的目光,沉睡的臉上露出了極為奇怪的神色。睡覺總是做惡夢的柳寒江,如今是真的有些摸不著頭腦了。雖然明知道自己此時仍在夢境中,可是這次怎么就不是噩夢了呢?

為什么這么說?因為我們的柳書生、柳弱不禁風,竟然奇跡般地在夢里發現自己突然間變成了一個武林高手!這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都比不上的人間奇跡啊。

此時,柳大高手正被一張交錯張開的透明蜘蛛網包圍著,蜘蛛網上七七四十九個懸浮的炸彈,隨著四面八方涌過來的蜘蛛,在風中晃啊晃啊晃。柳大高手感受著身體澎湃的內力,手腕一抖,一把長劍嗡然長吟竄出,魅影般連揮,一條銀龍驟然分散成千百條光流芒雨,「撲哧撲哧」地避開炸彈,將前排的蜘蛛們挑飛到了天上。

正在柳大高手為自己利落的身手爽到不行,正要繼續出手的時候,天空一道白色的身影銳嘯著突然掠到了一根蜘蛛絲上,風流倜儻的謝大少白衣飄飄如同神人降世,朝著柳寒江溫柔一笑,雙手內勁外吐,幻化出瑩瑩星光,芒蛇一樣游走飛掠。「錚錚錚錚」蜘蛛絲跟跟斷裂,斷口煙花一般炫出燦麗的光閃。炸彈混著無數蜘蛛迅速散落地上,數聲震天的爆炸直沖雲霄,頓時地面如遇十級地震,碎裂倒塌,漫天煙塵和碎石飛射。

柳大高手正在嘆息自己短暫的高手生涯就要因為謝大少的魯莽而結束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渾身安然無恙,反而原本干凈整潔的謝大少張開著雙臂擋在自己的面前,渾身浸透在血液中,用火一般炙熱的眼神定定地盯著他:

「寒江,嫁給我吧?」

果……果然還是噩夢!柳寒江渾身一激靈,轉身就跑。跑著跑著,跑到了一座群山峻嶺下的小盆地里,一群衣衫襤褸的難民正匯集在這里。發現衣著光鮮的柳大高手,其中一個長得跟葒景一模一樣的難民越眾而出,膝蓋一彎,「撲通」一聲沖柳寒江跪了下來,放聲大嚎:

「阿寒啊,你可不能拋棄俺啊,俺也要娶你!」

柳大高手徹底服了自己的夢境,冷著臉,毫不猶豫地抬腿就走,卻聽身後「咚咚」大響,扭頭一看,只見難民葒景已經把腦袋狠狠叩在剛下過雨的泥地上,一次比一次狠,磕得那叫一個轟轟烈烈、驚天動地,帶起的泥渣、污水愣是把打斗都沒弄臟衣服的柳大高手噴成了泥鰍。這還不算完,難民葒景嘴里還不忘繼續「吐糟」:

「嫁給俺吧,嫁給俺吧……」

這都什么跟什么呀,柳寒江滿臉黑線,恨不得仰天長嘯三聲,怎么到了夢里頭,你這愣頭青也不消停消停,非也要跑出來氣我柳某人!

惹不起,咱躲得起!柳大高手繼續前行,半路上卻又碰到一群強盜,強行索要他柳某人身上莫須有的寶貝,雙方一言不合,很快從語言斗爭上升到了武力斗爭的高度,頓時打得鏗鏘有聲、漫天火星、青紅光芒交織著空中亂竄。在周圍的花花草草行銷骨散、斷子絕孫之後,柳大高手終於敵不過蝗蟲般前撲後涌的強盜們,狼狽地逃進了一個野外的庄園里頭。

還沒等他喘口氣,柳大高手突然發現這庄園不對勁。何止不對勁!到處都是屍體,凌亂地衣裳、血染的地面、破碎的屍體散落在各個的地方,濃濃的血腥味彌漫在空中令人惡心不已。

等一下,有個活人,那是唯一一個站著的血衣人,正在以非人的速度絞殺著癱坐在地上的幾個奴婢打扮的人,伴隨著絕望的慘嚎,淋漓的鮮血大片大片地染紅了血衣人的下擺,一滴一滴緩緩流下,將血色的地面沉浸得猶如九幽地獄……原來、原來這血衣人的衣衫竟然並不原先就是紅色,而是被鮮血染就的!

柳大高手腦子一時僵住,他跑到哪兒不好,怎么就會沖進了如此詭異的場所?

那血衣人享受地將蠕動的活人,一片片削成了森森白骨之後,終於轉過了身,長袖帶著飄逸劃出血色的圓弧,走到了柳寒江的面前。

這俊美的長相,這異常透明的皮膚,這及膝而又如同北極冰雪的潔白長發。這明明沒有什么凶橫殘厲的表情,卻偏偏散發出比左手凶劍更凜冽寒氣的人是……衛、衛長瑞,衛魔頭?

看到柳寒江這個大活人,衛魔頭眉頭一皺,手中長劍毫不憐憫地刺了下去!直到柳寒江眼睜睜地看著劍尖劃破空氣刺進了額頭……劍尖卻停了下來,沒錯,停了下來,只是扎破表皮,極其准地在頭骨的位置停了下來。

衛魔頭維持劍勢不動,頭突然扭向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