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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他,忙去了。賈環又從荷包里掏出一大把夾竹桃葉子,囫圇吞掉,這回苦的五官都扭曲了。然而更讓人難以忍受的是身體細胞被毒素摧毀的劇痛,起初像一豆小火苗,以心臟為起點逐漸蔓延,所過之處連皮帶骨寸寸焚成灰燼。

明明痛得恨不能嘶吼吶喊滿地打滾,體表也燙的驚人,賈環嘴角卻噙著一抹詭異的笑。他太愛這種感覺了!越痛,他便笑得越歡,當所有獨屬於人類的情感都被一一消磨掉的時候,只有這份撕心裂肺的疼痛才能讓他感知到,自己是個人,活生生的人!

咬牙忍過一波又一波劇痛,身體修復的速度逐漸趕不上被摧毀的速度,毒素便由內發之於外,在皮膚上形成一大片一大片紅斑,繼而以極快的速度腫脹化膿。

「成了,不枉我過量嗑葯。」賈環往炕上一躺,大喘了口氣。

「呀,環三爺,您這是怎么了?」鵲兒立在門口驚呼,想要近前,看清那些惡心的腫塊又退卻了,撩起裙擺朝趙姨娘屋里沖,大叫道,「姨娘,三爺不好了,你快來看看啊!」

「環兒怎么了?」趙姨娘被手里的綉花針狠狠扎了一下,扔掉染了血的絹布,鞋都來不及穿,跳下炕便往外跑。剛才不好好的嗎?還死皮賴臉跟自己要了一碗紅燒肉吃呢!這小崽子,就沒個消停的時候!

「三爺,三爺仿佛見喜了!」鵲兒氣喘吁吁的說道。

「見喜?!快,快去叫大夫!」趙姨娘身子晃了晃,差點厥過去。宋嬤嬤和小吉祥忙一左一右扶住她胳膊。

見喜就是所謂的出水痘,一不小心可是要人命的,且傳染性強,一個得了,滿院的人都有危險。趙姨娘再愚鈍也知道這事瞞不得,一邊往兒子屋里走一邊遣了宋嬤嬤去上房稟告。

「見喜?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啊!請了大夫嗎?」佛堂里,王夫人慢條斯理的敲著木魚,面上無喜無悲。

「請了。也不知那賤種上輩子造了什么業障,這輩子一遭兒一遭兒的受罪,這回可要了小命了!」周瑞家的掩嘴而笑。

「佛祖面前怎能說這等混話?罪過!環哥兒吉人自有天相,總會無事的。」王夫人沖佛龕上的觀音菩薩作揖,復又慎重叮囑道,「趕緊去稟了老太太,千萬莫讓寶玉黛玉染上病氣。尤其是黛玉,那嬌弱地身子骨可經不起半點兒折騰!」話落微微皺眉,仿佛十分為黛玉憂心。

「哎,我這就去!」周瑞家的心領神會,抿著嘴下去了。

賈母聽了消息臉色果然十分難看,又覺王夫人的擔心很有必要,忙叫人去封了趙姨娘院子。王熙鳳陪侍一旁,沉吟道,「老祖宗,光是封了院子恐怕不妥,這漿洗衣裳的水槽子可都是連通的,病氣隨水流出,防也防不住!不若趕緊的將環哥兒送出去,從源頭杜絕才好。」

「鳳丫頭說的是!等大夫看過就叫幾個小廝把他抬出去吧。」賈母按揉太陽穴,深覺賈環就是個攪家,三天兩頭出事,還是送走干脆。

偏院,大夫甫一入門,就被賈環身上大片大片紅腫化膿的毒瘡嚇了一跳。丫頭婆子不敢靠近,都擠在窗外伸長脖子看,只趙姨娘拉著兒子的手抹淚。

「大夫,快來給環哥兒看看,他這是怎么了?」瞥見來人,趙姨娘忙起身讓座。

歹命啊!先是摔,後是挨打,現又出痘,這孩子莫不是掃把星附體了吧?大夫心里唏噓,從葯箱中拿出一條艾草熏過的方巾掩住口鼻,小心翼翼摸向賈環脈門。

賈環歪在炕上閉眼假寐,面容十分恬靜,好似沒事人一般。

把完脈再觀氣色,大夫心里沒底兒,伸出食指朝賈環腮側一個鼓起的大包點去,「這癤子是什么時候長起來的?」脈相著實奇怪,分明不是見喜,還跟上次一樣,似內傷又似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