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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環寶玉被領到書房接受他的考校。

因存了打壓賈環栽培寶玉的心思,賈政不再堅持讓寶玉從童生試往上一級一級的考,而是替他捐了個舉人的功名,令他三年後直接下場參加會試。而賈環則需在一年半後參加鄉試,憑真本事取得舉人的功名才能再參加一年半後的會試。

此番作為,打壓的意圖太明顯,惹得賈環暗自冷笑。

季文昌年近六十,須眉白發,仙風道骨,看上去很有一代大儒的風范。賈政與他寒暄片刻,推說有事先行離開,留下兩個少年一緊張一閑適的坐在下首。

季文昌不著痕跡的打量賈環,又看了看寶玉,淡笑開口,「我徒有個規矩,先問三個問題,再作詩一首,讓我滿意了,我才會喝你們的敬師茶。」

「還請師父出題。」賈寶玉雖不愛讀書,可對師長卻是尊敬的,忙站起來做出洗耳恭聽的樣。賈環也跟著起身拱手,態度溫文有禮。

「好,第一問,《詩》雲:『先人有言,詢於芻蕘。』昔唐、虞之理,辟四門,明四目,達四聰。是以聖無不照,故共、鯀之徒,不能塞也;靖言庸回,不能惑也。此為何意,又作何感想?」季文昌捋了捋胡須,沖二人淺笑。

賈環額頭滑下一滴冷汗。什么芻蕘,什么唐虞,什么共鯀?壓根聽不懂怎么辦?

寶玉略思索片刻,侃侃而談。

季文昌滿意的點頭,見賈環沖自己訕笑,眉頭皺了皺,繼續出下一題。如是三題,賈環唯有訕笑,強笑,面癱;寶玉卻是高談闊論,言之有物,很得季文昌喜歡。

「罷,既答不出,便作首詩吧。」他睇視賈環,面露厭棄。

賈環絞盡腦汁作了一首詩,卻見寶玉已經交卷,瑰麗的詩才令季文昌愛不釋手。兩詩並排而放,高低立顯。

季文昌拿起筆墨勁透那張紙,氣得胡須都在發抖,「可惜了一手好字,卻毀在這狗屁不通的詞句上!平頭、上尾、蜂腰、鶴膝、大韻、小韻、旁紐、正紐,詩有八病你就犯了八病,你可曾看過《聲律》,可曾讀過《文心雕龍》?」

賈環耐著性子答道,「不曾。」

季文昌氣了個倒仰,沉聲詰問,「連最基礎的聲律都不曾學過,你如何中的小三元?」

「科舉不考作詩,只寫策論,故而我專攻策論。」賈環實話實說。

「你,你簡直侮辱了『讀書』二字!讀書純然為了取悅心靈,書不是晉升的階梯,不是迷惑人的工具,不是替自身增加重量的砝碼。書乃瑟瑟清風、杯中明月!借讀書之名取利祿之實,皆非讀書本質!你思想狹隘,本末倒置,當真混帳!」

季文昌是個書痴,最恨時人為博取功名利祿而讀書,一怒之下掀翻硯台,潑了賈環一身墨點,扔下一句『你這樣的人老夫教不了』,怒氣沖沖的走了。

賈環低頭看看自己被毀的徹底的白袍,又看看扔在地上被踩了幾腳的詩稿,淡淡吐出兩個字,「我操!」

寶玉忙緊貼書櫃站立,唯恐他發瘋,心里不知為何有些高興,暗暗忖道:還以為環哥兒多能耐,卻不想只是個祿蠹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