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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道,「這里沾了一滴血,晦氣,回屋後別忘了用柚子葉洗澡。」頭也沒回的擺了擺手,大步走遠。他不會主動跨越朋友與朋友之間的界限,卻總也忍不住想刺破這人平靜的假面。

直到少年消失在拐角,三王爺才放開屏住的呼吸,情不自禁朝火燙的眼角摸去,表情悵然。

蕭澤吐完了,又等候良久,見主子依然沉浸在惆悵的情緒中無法自拔,這才開口催促,「王爺,這里環境臟亂的很,您還是趕緊回房洗漱吧。」

「嗯?嗯。」青年先是怔愣,然後點頭,站起身撫平衣擺,緩緩走出去。

三十多人全數招供,將供詞結合起來查看,孟谷亮發現案情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百倍。

大慶律例有言,官員貪墨數額達到兩千兩以上者,革職查辦;五千兩以上者,斬首示眾。然而陝西境內所有官員,能逃脫死罪的竟無一人,連身邊的衙役長隨,貪墨之數也在萬兩以上。倘若依律處決,西北五省將再無人可用,形成政治的荒漠地帶。

其中康泰的供詞更透露了一個了不得的消息,瞿澤厚設立了坐省長隨制度,令各省官員派自己的長隨定期入府納貢。在長時間的接觸中,他擇定自己心腹下屬秦觀濤的長隨秦業總管賬務。七年中各省貪墨災銀數目皆記錄在冊,自己花用還是小頭,大頭全送入京城供太子和瞿皇後揮霍,七年下來竟高達兩千萬兩之巨,乃國庫總入的十余倍。

只要找到賬本,便是鐵證如山,足以將瞿家和太子打入深淵。

孟谷亮立即將供詞送與晉親王閱覽,兩人不敢耽誤,馬不停蹄的趕往甘肅擒拿秦業。

五王爺的定遠平寇大將軍之位靠的不是祖輩蔭庇,而是實打實拼出來的軍功。他的軍隊甫一踏入西北便勢如破竹,接連復兩省,直將叛軍逼入地形最為險要復雜的昆侖山躲藏。

故而,三王爺一行並沒遇上叛軍作亂,十分順利的抵達了蘭州。

「哎,終究還是來晚一步啊!」孟谷亮對著已燒成灰燼的秦宅哀嘆。

三王爺在焦黑的斷瓦殘垣中踱步,片刻後沖蕭澤揮手,「義庄找不見屍體,廢墟亦有被人翻查的痕跡,去問問附近居民,可曾看見行蹤詭秘之人出現。」

蕭澤領命而去,很快回轉,稟告道,「王爺,聽人說火是亂軍放的,秦宅二十四口人皆被燒死,財物也被搶掠一空。次日朝廷派了軍隊,將所有屍體連同未被劫掠的物品全部帶走,黑色軍旗上用金線綉了一個『青』字。」

「是老五。」五王爺名喚闕兮,字青遠。

三王爺跨出廢墟,欲登上馬車前往軍營,似想起什么又無奈回轉,將蹲在斷瓦中埋頭翻撿物資的少年半拖半抱的弄上馬車。

孟谷亮連忙跟上。

此時正值休戰期間,軍營的防衛卻毫不松懈。三王爺拿出聖旨並腰牌,越過九重警戒才到得核心地帶。

練武場上站著黑壓壓一片士兵,手握長矛大刀正在操練,面上殺氣凌然,口里呼喝不止,一股磅礴的戰意隱隱浮動,不愧為敵人口中的虎狼之師,大慶人眼中的銳之師。

噴薄的殺意,洶涌的煞氣,將賈環刺激的熱血沸騰。他走到練武場前停住,無論如何也邁不動步,微眯雙眼,深深嗅聞空氣中肆意彌漫的血腥味。

「環兒,你可還好?」三王爺用指腹摩挲他緋紅的眼角。

「我很好。」少年嗓音黯啞,「你們先進去吧,我在這里待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