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牽紅線(1 / 2)

殘陽如血,映照著兩隊人,一人站立,一隊人遠去。

齊木傻傻地呆在了原地,一時間忘記了思考,他從來沒有想過尊上會是這個反應,想過他會嘲諷挖苦或者其他,卻沒想過被無視得徹底,就像從來沒認識過一樣。

就像是心里堵了塊石頭,什么也說不出來。

潛意識抬起腳步猛地轉身就想往後追去,可才走了兩步,就停住了。

前方那道背影,一時間竟然有些遙不可及,夕陽下晃花了人眼。

莫名情緒充斥著整個大腦,齊木發現自己潛意識不想纏上去。若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許是修煉時腦袋清空得有些徹底,現在一喜一落差距太大,以至於大腦有些反應不過來,他完全想不起自己要說些什么,才能吸引淵落的注意。

尊上這是忘記貧僧了嗎,不帶這樣的!完全無視我了,追上去會被殺吧。

陡然間一個寒戰,剛才還好沒有擋在他前面,實在是太危險了。

齊木腳步浮虛地走了幾步,這才意識到從修煉完了到現在自己甚至連半口水都沒有喝。

當真是朝著尊上一路飛奔而來,可現在神松懈下來,頓時靈魂都被困倦填滿。

好累,感覺不會再愛。

他轉過身,慢慢地朝著另一個方向走,沒有說話,也沒有停頓。

不知道走了多久,更不知道走到了哪里,齊木踉踉蹌蹌靠在樹干上喘氣,大腦一片空白,也不知道盯著半空想些什么。

半晌,幾人從半空中飛過,速度不快卻格外瀟灑,齊木看得眼睛都直了,毫不掩飾的羨慕嫉妒恨。

突然,黑芒閃過,一道身影出現在了面前,擋住了眼前的視線。

齊木眯著眼,看清來人,頓時一愣。

來人雙手背在身後,面容庄重沉穩,顯得格外德高望重,但眼里的光打亂了這副沉穩倒顯得有些為老不尊。

殷老看著齊木,語氣輕快:「齊小木,你怎么會在這兒,尊上應該在不遠處才是。」

說著指了指某個方向,道:「就是那個方位,往前五里左右就能和尊上碰到。」

齊木一愣,頭靠在樹干上,渾身放松到極致,緩緩道:「今天不去了。」

我的玻璃心碎成了滿地玻璃渣滓,得重新思考下戰略問題。

殷老笑著搖搖頭,突然睜大了眼,疑惑道:「你不是和秦休一起走了嗎,怎么會在這里?」

「殷老,您說笑呢,」齊木淡淡道:「哪有這回事,我離不開尊上的,他不趕我走我就不會離開。」目前是這樣。

殷老道:「咦,前些日子見到你和秦休一起,不是說離開內殿嗎,況且這么長時間都沒見到你,還以為你走了。」

齊木僵住了:「什么時候和一休哥一起了,我沒有要離開內殿啊,究竟是誰造謠的?」

殷老面色有些古怪,睜大眼:「都是這么傳的,好多天沒見你了,好多人都說你是受不了尊上然後就離開了,老夫卻希望你能回來,看這不是回來了嗎?」

齊木道:「……那尊上也是這么想的?」

殷老:「誰知道,尊上的心思莫猜,眾人皆知瞎猜是會死人的。不說太多,老夫卻認為他還是有些許在意的,不然也不會……額,沒什么。」

「總之你竟然回來了那就去和尊上說一聲。」不然就沒戲了,那什么教主堅實地位怎么動搖得了,可是好多人等著看呢。

齊木沒有追問,突然覺得身體發寒。

「已經見到了,剛才……」語氣很輕,似乎很在意:「可是尊上沒有理我,就像是……不認識了一樣。」

特別像師父抽風,翻臉不認人。

殷老狐疑道:「見到了?然後呢,就沒有然後了?」

齊木重重吐出一口氣:「沒了。」尊上刀槍不入,貧僧望塵莫及。

「直接無視不應該呀,擅自離開內殿是死罪,尊上當真半點反應也無?」

話音剛落,一種奇異的違和感占據整個大腦,齊木呆滯了,他覺得好像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東西。

艾瑪,忘了,無視才是不正常呢,明明看到了卻裝作無視這哪里正常了,若是半路遇到一個半吊子擋在尊上面前,絕對二話不說就滅了他,可偏偏他是……擦肩而過……

擦肩而過,瞬間覺得這個詞好*。

齊木雙目炯炯有神,右手握拳捶了下左手手心,站直了身體,重新恢復成了神采奕奕模樣,配著消瘦了一圈的身體,這一下看上去格外陽光。

殷老眉眼含笑,此刻齊木的目光就像當初死皮賴臉纏著魔尊時那種全世界只有這一個人的模樣,頓時格外滿意,臨走前貌似不經意地加了句:「齊木小子,老夫可是很看好你的,千萬別讓老夫失望哦。」

齊木點點頭,目光誠懇,看上去一副乖巧純真模樣。

殷老滿意地離去。

齊木有些不忍直視,嘖嘖搖頭。

話說尊上身邊都是些什么人,這樣光明正大地幫著自己老大搞基牽紅線,真的大丈夫?

**

反方向遠去的魔尊步伐未亂,走得並不快,一路上和身旁的人半句話都沒有。

跟著他的人正想說些什么,開口卻有什么都說不出來,總覺得氣氛有些詭異,不然的話先前討論要事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沉默了?

尊上,您究竟是怎么了?

淵落陡然停下來,身後埋頭走的人差點撞到他身上,頓時嚇了一跳。

「本尊方才說過了此事有待商榷,回魔殿。」

跟著的長老管事連連應諾,頭點得像篩子似的,大氣不敢出。此刻打死他也不敢說:艾瑪,尊上,既然要去商討您怎么突然要走這條路,方位不對啊。

回到魔殿,眾長老叫苦不迭,其實事情並不算太難處理可偏偏低氣壓太可怕。大氣不敢出,頭不敢抬,一群魔域中呼風喚雨的高層人士,智商陡降大半。

這一商榷就到了大半夜,一輪圓月當空,散著妖冶的淡藍色光芒,詭異莫測。

淵落徑直回了寢宮,一步步走過浮橋走廊看到窩在大門邊上的黑影時,還以為是塊石頭。他毫無半點情緒波動,步伐毫不紊亂,依舊連余光都沒有多做停留。

齊木抱著膝蓋蹲坐在殿門口,看到有人過來,身體抖了下,緩緩抬頭,月光下濃密纖長的睫毛根根可數,白皙如玉的臉上似乎蒙上一層光暈,晶瑩如玉。

他的雙眼下厚厚的暗影,似乎揉碎在了倦意中。

直到纖塵不染的衣袍下擺劃過他的臉,毫無絲毫滯意地開門抬步進去,齊木一頓,猛地一把抓住淵落的衣袍,身體直直地倒了下去,冰冷的臉頰貼在淵落的衣袍下擺上。

「尊上,晚上好。」

不可一世的魔尊腳步頓了下,扭過頭看著腳下,目光冰冷不帶絲毫感情。齊木敢肯定,比黑夜還要純粹的眼眸中,此刻一定沒有自己的倒影。

「尊上,可不可以借宿一晚,我不占地方的,這地方太陰森只有這里好一點,我不是故意擋著你的路,這段時間在修煉並沒有真的離開內殿。」

手臂纖細白皙,月光下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仿佛透明一般,握著衣服下擺的手骨節分明,就像只有一層皮似的。

嗓音很輕,似乎沒有半分氣力,累得半死。

這地方陰寒之氣過重,不出意料這人渾身的溫度可能比自己還要低。

半晌,久得齊木以為自己拉錯人了,才聽到清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依舊不帶絲毫感情:「你在這兒等了多久?」

齊木揉了揉僵硬的腿,歪歪斜斜地站起來,對著淵落道:「不多,才三個時辰。」

少年臉色發白,目光清亮,以至於一眼看上去似乎在笑。

淵落道:「本尊沒空閑陪你瞎扯,這地方也沒有多余的屋子給你住。」

這寢宮這個大,鬼才相信連貧僧都躺不了。

齊木雙目炯炯有神:「沒事,我可以在您的卧房打地鋪,完全不介意的!」

「……」

淵落毫不客氣地走進去,差點把齊木掀翻。

喂喂,歷史劇坑死人,誰說小別勝新婚的,尊上完全不適用啊。

眼看著苦肉計這一套沒用,淵落就要進入殿門,齊木猛地爆發僅剩的力道,電光火石間沖進了大門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