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彌漫,陰風怒號,鬼魂嗚咽聲若隱若現,卻像是隔著層無形壁障,無法對齊木造成半點實質性傷害。
八爪魚似的雙手雙腳抓在那人身上,完全無視對方森冷得殺死人的目光,齊木兩眼睜大,十分明亮。
尊上出場,就是不同凡響。連帶著空氣都有幾分神秘。不滅的鬼魂避之唯恐不及,消失無蹤。如此逃了一劫,生死間靈魂凝練程度有了質的飛躍,齊木神力恢復很快,如今淵落一出現,簡直是絕對防御屏障,果斷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
「您這身衣服真不錯,御寒效果挺好。」冷得像塊鐵疙瘩,穿沒穿一個樣。
淵落紋絲不動,玄黑面具在霧靄中散著朦朧烏光,神秘而冰冷。
「下來。」嗓音不帶絲毫熱度,落在聽者耳中簡直勝過天籟。
齊木眨眨眼,跳下來,抓住淵落的衣袖,爆發剩余力量,勉強跟上步伐。
萬萬沒想過淵落會出現在這里,不久前躺在地面之上氣息全無的模樣仿佛還在眼前,看見熟悉的人影竟然在眼前觸手可及,瞬間的欣喜幾乎把理智湮沒。
一路上,所有誤入的惡魂,黑袍拂過,抬手滅,魂飛魄散。齊木驚嘆不已,不停地尋找話題,言語間格外殷情。
「見到您簡直受寵若驚,多謝出手相救,若是沒有您,我就死在這了!」
「只是順便。」
「您怎么會出現在這,難不成您第一次進藏經閣就是開啟了這里不成?」齊木目似星輝,似乎非常興奮:「真是太有緣分了!原本還嫌這里挺破,現在看來能見到您,簡直比天堂還像天堂!」
說這些話的時候,齊木剛好穿過一架可怕的白骨。森白的無頭骸骨橫亘在路中間,龐大的骨骼散著森冷寒芒,針刺般的殺意讓人頭皮發麻。比鬼域還像鬼域。
淵落道:「世間任意空間,本尊來去自如。更何況這只是最低級的荒蕪之地。」
此話一出,齊木心里咯噔了下,語氣顯得格外失落:「果然是最低級的空間么,那豈不是白來了一趟,還差點搭上小命,再待下去也沒意義,您說我是不是該早點出去?」
淵落目不斜視,道:「本尊來此處,有點小事要辦,你出去前陪本尊去個地方。」
齊木微微眯起眼:「去了有額外的好處么,您隨便指指路,我去找就好……」
「你這是在和本尊討價還價?」
「怎么會!您出手向來闊綽,我最最崇拜您了,」齊木眨眨眼:「您忘了嗎,說好不丟下我的!」
淵落目光深邃,半晌道:「自然少不了你的,走吧。」
齊木看著他的背影,眼神迷離,趕緊追上去拽住衣袖。嗓音格外清亮:
「您真是大好人,我開玩笑呢,別當真。救命之恩無以為報,若是有什么需要幫忙的,不要客氣,刀山火海,萬死不辭!」
淵落斜睨了他一眼,微不可覺地點點頭。
……
藏經閣外,人滿為患。
兩天時間過去。
來的人只增不減,越來越多的凶禽猛獸從天邊駛來,嘶鳴震天,魔焰漫天。
無數洞天福地之主聞訊前來,與最初的欣喜驚嘆所不同,一個個面容嚴峻,像是聽到了什么恐怖的消息,峰主侍從來往密切,些許風聲走漏出去,似乎此處又出現了些許變故,嘈雜聲不絕於耳。占據中央視野最好的地域,不少高階修士表情都十分嚴肅。
鳳凰骨魂火搖曳,骨海震盪,瀑布奔騰幻化重重紋路,楓林幻化術法,吸引了無數眼球……
但變故最大的卻是荒原,幾近不毛之地,比之於底蘊深厚的其他空間,這處尤顯得不倫不類。事實本來如此,但真實場景卻差之甚遠,直至土地之上神紋閃爍,眼亮之人才倒吸一口涼氣。
「能確定那是母地么,還是有些難以置信,這一屆的小輩竟能達到傳說中的層次,洪太上長老不愧是元老級,虛川這孩子前途無量啊!」
「也不知是福是禍,母地雖然是至高無上,但並不代表就有現成的丹葯仙珍奇寶,相反這些東西母地都沒有,非常危險。」
「什么都沒有那不就跟廢地沒差別么,還不如其他空間……至於吸引這么多人?」
「母地顧名思義是閣內所有空間的母空間,這里面雖然沒有仙珍丹葯法決,但可怕的是它擁有通向各個空間的通道,找准方向,任何至強空間都能進,至於仙珍還不是應有盡有么?沒有界限,別人無法進入母地,母地之人卻能隨意進出!除此之外,還有更可怕的……」
「傳說母地是廢棄的神壇所在,擁有大機緣神器。絕跡的神器,母地可能會有。」
神器二字太過響亮,如同至尊威在修士眼中的崇高地位,神器是所有法器中的神,現如今眾所周知的神器不足一手之數,沒想到母地竟然會有此等逆天之物,單單想著便讓人血脈賁張!
「不過也沒這么簡單,神器大多擁有器靈,能趁人疲倦時趁虛而入,以幻境迷惑人心,殺人於無形。迄今為止,母地開啟次數雖然不多,卻也不是沒有,但死去的占大半,活著出來的人沒有一個得到過大機緣,我看此刻如此多人來,怕是為了祭奠天才隕落吧……」
突然,人群中陣陣騷動,百級台階之上,空間扭曲。
「快看,有人出來了!」
「神紋之上哪一個畫面靜止了?快找找……」
「這么早出來,估計是普通空間吧,沒多大看頭,不用理會。」
出現之人一身黑袍,頭被罩在漆黑兜帽中,臉上是妖異的黑色紋路。一言不發,走下台階,下方眾人紛紛讓路,直至前者消失在人群之外。
於是好事者望向西苑弟子所在處,眼中露骨的嘲諷,戲謔西苑無人。
荒原內。
齊木跟著淵落,似乎去往的地方不錯。前方大道越來越清晰,天空漸變淡藍,陰沉的霧靄愈漸消散。
一路上某人話特別多,淵落不耐其煩,行動如風,前者跟不上,半路賴皮停下,淵落挨不住他的軟磨硬泡,環過他腋下,急速向前。
荒原無垠,急速橫渡,仿佛沒有盡頭。
陡然間,熟悉的聲音傳來,謾罵之詞泛濫,隔了老遠都能感受到濃濃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