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三人席坐(1 / 2)

和淵落一同來到禁地,與外界暗夜無光相差甚遠,一如第一次進來時所見之景沒什么兩樣,只是仙塵躺著的上方多了個木架,上面纏繞著翠綠藤蔓,仙花繁茂靈氣逼人。

長發及地,觸目驚心的白,仙光下格外耀眼,紫眸夢幻般的流光,唯有看到淵落來的剎那,有些微的波動,波光舞轉再看到一旁幾分呆滯的齊木,一掃即逝,閉上了眼。睫毛很長,隔了段距離也能看清,晶瑩白色。

淵落神色如常,揮手間,石桌邊被打碎的白玉杯碎片消失無蹤,齊木回過神,視線這才落到石桌邊長勢極好的靈草上,翠綠欲滴,罕見的靈葯就快成熟了。

「本尊帶他來了,你可滿意。」

嗓音罕見地帶著暖意,齊木從未聽過淵落用這樣的語氣說話,一時間動作僵硬,呆在原地。

不對呀,難道仙尊曾說過要見我?尊上您答應得那么爽快原來還有這一茬?

仙塵沒有回話,連眼睛都沒有睜開,嗓音空靈出塵,話卻是對齊木說的。

「來了,不用拘束,我和他不一樣,你在我這,想做什么都沒關系。這里的東西你喜歡都能拿走。」

齊木臉皮有些抽搐,如此不給淵落面子,說話語氣習以為常,看著還真是……解氣。淵落毫不在意,豪氣揮手。

「如他所言。」

此地天材地寶隨處可見,齊木僅僅是看著,許多罕見的靈葯,書上沒有記載,甚至叫不出名字。

他不知道仙塵說這些話是什么意思,無功不受祿,拿人手軟,更何況草葯無論珍貴與否對自己都沒大用,當下情緒復雜地找了個視野好的地方,佯裝對五行葉極為感興趣地撥弄著,目光透過葉縫,看著不遠處的兩人。

這兩人相處太過怪異,完全和齊木猜想的不一樣,先前想問的話沒了理由,站著都覺得束手束腳。

仙塵從淵落出現到現在一直沒什么好臉色,聽到他說話怒氣明顯,似乎顧忌此地有人,強忍著時不時閉目養神,兩人相處不怎么愉快,似乎處處忍讓的都是尊上,堂堂魔尊向來喜怒無常卻對仙塵很是容忍,很多時候齊木明顯覺得仙塵某些話太過犀利聽到了終歸不愉快,可淵落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柔和,看著他的背影似乎能感受到極致的溺愛。

哪怕淵落從頭到尾都不曾表現出半分不耐,但無濟於事。

旁觀者清。

方法不對啊親,對待情人要說的話全部不對啊,尊上,您所謂的溫柔就算是我看了,也覺得……

齊木全場像看笑話似的,身心舒暢。

除了有時候心驚肉跳,仙塵空靈出塵的臉上強忍住怒氣似乎對淵落說不出的怨恨,但每逢尊上側過頭亦或是背對著他時,滿是厲色的紫眸瞬間迷茫竟是迷醉般的霧氣,齊木第一次注意到時,還以為是錯覺。

事後每一次,在淵落看不見的地方,仙塵表情神態說話的語氣甚至是眼神,每一次發怒時隱忍的模樣,讓人心頭盪漾。白衣白發耀眼的白色,致完美如玉,齊木完全想不到,仙尊無欲無求超脫於世的臉,竟然會有這么豐富的表情。毫無違和感。

尊上滿足他所有要求,對他每一句話有問必答,卻偏偏每一句話都讓仙塵憤怒。

情緒有些復雜,齊木對淵落很是無語,又莫名地很想笑。

輕松下來,才覺得自己這趟來對了,這兩人相處雖然不太正常,但也沒到相殺的地步,也就是說自己不用對黑暗動盪作無謂擔心,雖然照這個情況看來,兩人遲早決裂,應該說仙尊被囚禁的那刻起,決裂就是在所難的了。但至少不是現在。

關鍵是在齊木看來,尊上做了超多無用功,明明仙塵表現得很明顯了,可尊上一直不開竅。說的話做的事,追人招數都不對啊!

尊上對他容忍到匪夷所思的地步,讓齊木咂舌,毫不懷疑初見時淵落的傷口就是出自此人之手,能讓堂堂魔域之主受傷,也只有此人了。

比起淵落的喜怒無常,仙尊似乎有過之無不及,但他對齊木似乎很是溫和,和淵落談話之余甚至還會特地回過頭與齊木相視一笑。魅惑眾生的笑容,看得齊木除了眸光盪漾,還是眸光盪漾。

這落在前者眼里,已經不能用驚詫來形容。

庭院中,仙塵回過頭,神色復雜一閃即逝,似乎有些不耐。無論自己怎么對待淵落,無論淵落如何溫柔寵溺,甚至摟靠在一起足以讓一個喜歡淵落的人瘋狂。

可無論自己如何作態,無論淵落說什么做什么,均不見青年憤怒,亦或者絲毫的失態。

這是佯裝鎮定么?你早就已經按捺不住了吧,很是憤怒,很想抓狂吧,你不是該像瘋狗一樣撲過來咬我么?還能鎮靜到什么時候……

仙塵閉著眼微笑,長長的睫毛下濃密的陰影,他向著不遠處招招手,坐直了倒了杯茶。

「齊木,過來這兒坐。」

來此兩次,齊木終於是認定了,淵落對仙塵絕對是百依百順,可憐了秦休一直暗戀從未被超越,所謂的可能性早就已經被扼殺在搖籃里了。

走近,看了眼淵落,在後者示意下,坐在石椅上。

仙塵微笑:「不用拘禮,這里沒什么可以招待的,區區小茶,還請將就。」

渾身散著濃郁天地靈氣,舉手投足間大道氣韻十足,就連靈蝶都貪戀不已不願離去。

所謂小茶,茶葉摘至世間僅有一棵的混沌樹,生長於人跡罕至的古老凶獸蠻荒之地,無數修士九死一生,一年才能摘得百片,一片即是無價之寶。普通書上沒有記載,只是在秦休煉丹時,百無聊賴之際隨便翻看典籍,見過。

齊木無言,原本茶杯放在嘴邊,輕抿一口又生生放下。

「您過謙了,在弟子看來,這已經算是極品好茶了。」只是喝不出味道而已,若是修煉時喝下估計對悟道大有裨益。

堂堂魔尊從進來之後,仿佛變了一個人,更加深不可測。此刻聽著兩人的談話,像毫不在意一般,只是靜靜地品茶,嘴角勾起若有若無的弧度,含笑無笑。

已經認定了想要確定的現狀,差不多該走了。三人獨坐一席,齊木如坐針氈。

仙塵端正坐姿,半晌才徐徐開口:「淵落他,待你可好?」

舉止儀態宛若九天之仙,清雅脫俗。

又是個不知所謂的問題。

齊木汗毛倒豎,如芒在背。

當下瀟灑地撥過自己額前的發,實則擦汗。目光清亮,眉眼含笑。

「當然是很好,」齊木斬釘截鐵:「尊上救了我的命,就連凝丹都是尊上親自教導的,弟子感激萬分。無以為報。」

青年眸光很亮,說出的話更顯得真摯,似乎抱了萬分的真心。鮮血流動的速度,脈搏,心跳無一不顯示他說話的真實。

但,缺了些什么。

仙塵紫眸半闔,嗓音與先前不同卻聽不出語氣:「哦?只是這樣么?」

齊木一驚,這才有些失態:「這樣足以,救命之恩如同再造,尊上於我恩重如山,如您之於萬民。」

說這些的時候,淵落只是靜靜地喝茶,漆黑瞳孔深不見底,仿佛什么也不在意,仿佛只要是仙塵說的,都絕對正確。不反駁,不搭話,坐得筆直,隔離塵世。

「話說的還真是漂亮,」仙塵捧腹,笑得極為誇張,一改先前的高雅姿態,指著石桌旁的小草道:「萬民於我不過是草芥,你所謂的重恩僅僅是這一顆草?」

忍不住了吧,你的淡定,從容不過是裝模作樣。無論輪回多少世,靈魂是否殘缺,只要見到這個人,理智不過是煙雲。

這一系列的發展超出齊木預料,聽到這話,手中的杯子差點離手。不同於仙塵所想,甚至差了十萬八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