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落並未多語,齊木也懶得猜他在想些什么,或者為何出現在此處,更沒自作多情地認為尊上初歸,特地來看自己。
兩人沿著參天柃木叢林往外走,出了林子,分道揚鑣。
淵落拉過齊木,終是說了一句:「這樣就滿足了?」
「啊?」齊木明顯沒反應過來,應了句:「啊。」
確實是沒什么事,若是說這話的是秦休,齊木指不定就撲上去來個大大擁抱歡迎回來什么的。但這人是淵落,那就另當別論了,既然決定了不談欺騙,那些屁話再說也沒有意義。
於是,還真就這么離開了。
等走了半路,齊木一拍腦門,這才想起來,又忘了說。
一件衣袍還了兩年,還沒還回去呢!
這段時日以來,內殿氣氛格外壓抑,據說有神秘人物大怒鬧翻了天,甚至有智障者殺進內殿,各種匪夷所思的事情時有發生,齊木遭殃,差點被叛逆之眾殺死。
事後一陣心有余悸,這事他沒跟尊上說過,只是歸結為運氣太背。
於是自尊上外出,齊木一心修煉再沒去過內殿。
所謂神秘人物,齊木不想都能猜到,多半是仙塵。
一想到當初看到兩人那般相處,齊木都給尊上急出一身汗,小心安撫都做不到,兩年了還不消停。兩人遲早反目,但不能是現在,不然魔域大亂,自己必須提前跑路才行。
至於目前,還是專心大比最為重要。
初戰休整結束後,連比五場,並未碰到勁敵,安然結束。
這整個月來,齊木睡覺不大安穩,亂糟糟的夢糊成一團,半夜總會醒多次。
針刺骨髓的疼痛令渾身酥麻,異樣的感覺盪漾全身,仿佛正被人觸碰,半推半就,香軟之中上下游走的手很是靈巧勾動*再無法消去,下意識配合,隱約間傳來一聲輕笑,竟是清晰的男音。
齊木被快感淹沒的大腦片刻清明。
眼皮撐開極為沉重,剎那間看清了壓著自己那人的臉,陡然一僵,驚醒過來。
月上三更,皎潔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來,映上齊木慘白的臉。
他坐起身,喘著粗氣熱汗淋漓,手在雙腿根部杵著,那處剛疏解過的半硬不軟,白濁從手背上滴落。
他抬起手,仔細看了看,控制住手臂顫抖,滿是震驚。
看清楚了那張臉,自那之後總共才見過三次,卻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齊木記得,他叫宮漠。
深呼吸。
少年人身體真是血氣方剛,幾百年沒做春夢了,還夜夜歡歌不消停,對象是個女人也就算了,他究竟是有多飢渴,連男的都不放過?
心跳加速,齊木猛地閉上了眼。有些絕望。
卧槽,不會真彎了吧。
手無力放下,在床被上蹭了蹭,齊木跳下床,拽過沾滿痕跡的被褥,手指上挑一道火星劃過,火焰燃起,毀屍滅跡。
這絕對是意外!
三年來沒見過女子,碰到的要么是彎成麻繩擰著解都解不開,要么彎成波浪線看不太明顯,其他光著膀子盡是漢子。軍隊里憋不住了還隊友互相打炮呢,那可是真槍實彈,出來了還不都是筆直筆直,照樣結婚生孩子……
齊木氣沉丹田,穩坐蒲團之上吐納。周身靈氣翻滾跳躍,明顯情緒還沒平靜。
搞不好還真是尊上這些日子來盡玩曖昧,自己小心翼翼候著成天想男的,不然怎么也不可能對個剛認識沒見過幾面的漢子發情。
一夜過去,齊木萬分疲憊,腦子就沒平過,到了正堂端坐數久,還一陣恍惚。
手持狼毫金筆,案上放著一紙皮卷,密密麻麻的名字叫人看得眼花繚亂。
這全是加入齊木陣營,亦或是想要加入,智囊團對之有疑慮的,通通拿來齊木過目。
後者很神,單看名字就能知道剔除部分人,勾選出的人加以栽培,都能委以重用。到目前來看,沒出過任何紕漏,極為不凡。
至於這個的原因,齊木不說也沒人知道。
身為作者,起碼對某些名字會有深刻印象,人分好壞,取名方式有差異。齊木單看名簿,能有印象的並不多,但若是能對上號,那必然是兩個極端,要么此人惡劣得可怕,要么是驚世天才難能可貴。
此刻,執筆停滯許久,齊木一動不動。
暮鈺饒有興趣地說了半晌,沒見回答,繞到一側,抬手在齊木眼前揮了揮。
「在想什么呢,這么投入。」
一眼望去暮鈺抬手貼在齊木眼前,傾身,一半長發垂下,臉靠近齊木的耳側,很是親密,而後者並未拒絕。
此時,秦休正好進來,恰巧看到這一幕,皺眉。
「你什么時候同小木這般熟絡了?」
見他表情,暮鈺樂了,當即鳳目迷離,深情款款,食指勾起齊木的下巴,在臉上輕輕刮了刮,道:「自然是,在你閉關的時候,我們已經……」
秦休不悅,正要上前把暮鈺拉開,齊木明顯在發呆,似乎沒意識到兩人的存在。
「小木,外面有人要見你,那位男修……」
齊木渾身一震,一躍而起,硯台筆墨掀翻在地,嘭地一聲打斷了秦休的話頭。他呼吸不穩,氣血未平,吼道:「誰說我喜歡男人,我怎么可能喜歡男人!」
暮鈺被鎮住了。
秦休臉色白了些,眸光幾分閃爍,瞬間恢復如常,看向齊木的時候竟然還帶著笑。
「沒人說這話,小木你聽錯了,別激動。」
齊木吼完一嗓子,渾身輕松了不少,淡定地眨了眨眼,這才看到屋里站了兩人。扭頭看到暮鈺奇葩的姿勢,但見秦休古井無波的臉,手掌抬起按了按太陽穴。走了下去。
「靜不下來,我得出去一趟。一休哥,你方才說什么?」
秦休張了張口,啞了一會,才道:「外面有人找你,叫宮……」
聽到這個字,齊木腦袋再次炸開鍋,腳步一頓,緊接著飛速沖了出去,留下道道殘影。
「不見!就說我不在!」
大風襲過般,卷起一地白紙。齊木失去蹤影。
「叫龔……嵐。」
秦休喃喃地說完最後一字,白紙飛揚中,失了沉穩,面色慘白如紙。他深深呼吸了幾下,閉上了眼,抬手擋在眼前。
暮鈺輕輕走下台,面色帶著說不出的復雜情緒,他抬手,卻在距離秦休肩頭一寸處生生停下,握拳,回。
「你喜歡他。」輕輕的,卻是肯定語氣。
秦休抬起的手臂抖了下,嗓音低緩。
「是,很喜歡。」
暮鈺輕嘆:「既然如此,怎么不說,就這么憋著不難受么?」
「與你無關!」
秦休放下手臂,出乎暮鈺預料,竟然並沒有失態到流淚。似乎說出來之後輕松了許多,無奈:「若是說出來,就不會是現在這樣了。」
每天看著他,只為他著想,若是他需要,便能把自己能給予的毫無保留獻出來,這便是真正的喜歡,這種最普通得讓人感動的情感,才是正常人該有的么?和魔族的瘋狂、完全不一樣。
在鳳顏黑暗而絕望的占有欲吞噬下,自己體無全膚,早已忘了喜歡該是什么樣。
暮鈺想說,你不試試,怎么可能知道沒有好結果?
可說出口,卻變成了:「我不會說出去的,今日什么也沒聽到。」
秦休恢復如常,古井無波的臉,待人疏離不遠不近,微微點頭,轉身出門。
齊木特地繞了遠路,速度快到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