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親臨,天地靈氣鋪天蓋地攪亂了周身空間,方圓一里內混沌霧氣蔓延,隱蔽此地氣機,將兩人一獸與塵世隔開。
齊木有些驚訝,第一反應竟然是出門未看黃歷,怎么盡不如人意,走到哪都會被半路攔截。
「尊上,您不是在閉關么,這是為何……」
話未說完,一股無法抵抗的巨力禁錮全身,卷起他的身體,雙腳沒了支撐,不受控制地朝淵落方向飛去。
目露驚駭,嚇了一跳,卻在下墜的剎那被人拽住。脖子被卡在淵落的臂彎中,後背緊靠著冰冷的胸膛,動彈不得。
氣息拂過頭頂,通體冰寒。
「齊木,好大的膽子,竟敢將本尊說的話當成耳旁風!」
齊木瞳孔微縮,先前端的是淡然隨意頃刻間消失無蹤。
興師問罪?因為不聽勸告依舊和魔族來往,還是……
冥蛇六道但見來人,恐怖的瞳孔猛力一縮,暴起的氣勢在對上淵落的剎那,敗下陣來,竟是毫無抵抗之力。相比於齊木的冷靜,它警惕十足,竟是沒有放棄抵抗。
敢在淵落面前放肆,找死不成。
齊木眼皮一跳,厲聲道:「六道,還不快拜見尊上!」
話音剛落,驀然雙眸睜大。
淵落抬起另一手臂猛地劃過一道弧線,一道光從上而下拉開百米來長,脫手而去,瞬間襲至冥蛇頭顱下軀干某處。
無盡恐怖能量波動令空間重重湮滅,仿佛破碎虛空引亂流刀刃絞殺而出,天地晦暗陰風席卷,剎那間無盡鮮血噴涌而出,巨大凶物被斬斷,蛇身齊頭顱下七寸處一分為二,血染長空!
混沌霧氣隔開此處,內部空間寸寸湮滅,暴露在空間亂流中,成年冥蛇魂飛魄散,就連巨大的身體都被亂流粉碎,化為虛無。
恐怖景象令人靈魂震顫,神魂撕裂般渾身骨骼瑟瑟作響,周身暗淡無光,唯獨淵落周圍極為平靜,齊木被緊緊禁錮在臂彎中,未受波及。
少年臉色煞白,倒吸一口涼氣,目瞪口呆。
成年冥蛇至少是極境修為,身長萬米,渾身鱗片漆黑無光,堅不可摧。動則天崩地裂,所過之處萬獸奔騰逃竄,擁有無上血脈傳承,從出生起便是地域領主,雄霸一方,萬獸臣服。
身形如電,御空而行,極為罕見,不可多得。
萬萬沒想到,竟會是如今這個結果。
晴天霹靂,整個暈頭撞向,徹徹底底震驚當場,嘴唇微張,竟是半個音節也發不出來。
尊上凌厲出手,不給齊木任何反應時間,僅一擊,上古凶物撕裂成碎片化為虛無。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六道死去。
「魔物骯臟,死不足惜!」冷哼出聲,淵落揮手間,血腥之氣消散殆盡,恐怖的空間裂縫自主合攏,此地恢復平靜。
陡然間冷到骨子里,齊木陣陣心寒。
如此輕而易舉,這日對齊木而言過得何等漫長。刻意偽裝著,每一言每一語,一次次忍耐,簡直度日如年。
然,全部辛勞在這一刻全數付諸東流。
突然間不知道此刻自己是個什么樣的心情,該用怎樣的語氣說話才合適,只是覺得可笑,半點也不想照顧尊上的感受了。
齊木眸光一凜,猛地甩開尊上的手臂,轉身面對著他,真正地面無表情,似冷笑。
淵落眸光幽暗,嗓音冰寒刺骨:「魔族膽大包天,違抗天命有辱神威,罪孽滔天,死有余辜,昊天殿主並非善類,本尊好心勸你離他遠些,非但不聽,竟連此物也敢,莫非不知魔血即是污穢,近之則傷,染之則斃。如若出現在本尊眼前,便是今日這般下場。」
換做以往,齊木必然不會多想,順著他的話說,義憤填膺幾句,然後大誇特誇尊上英明。
此刻,他只是靜站在那兒,突然覺得自己先前並未理解錯,只是低估了尊上對魔族的厭惡程度。
以至那日對著宮漠,從來波瀾不驚的尊上罕見地露出譏誚之色,嘴里蹦出倆個字,而今還記憶猶新。
聒噪。
當真是嫌惡到骨子里,甚至連一個眼神也不屑施舍。
並非三言兩語能夠說清,六道已死,一番謀劃被毀了個徹底,而今說什么都晚了。
只是齊木完全沒有想到,尊上毫不留情地殺了坐騎,還能如此光明正大地說自己一番好心,沒有理由,甚至根本不曾想過要為此解釋。
齊木道:「所以殺了六道,因為它是魔物,污了玄天殿上空,礙了尊上的眼。」
淵落皺眉,道:「你可有不滿?」
「不敢。」
「如此甚好,本尊提醒你,以後不准和魔族有任何來往,若敢違抗,自行了斷。」
齊木雙手握拳,隱於袖中,骨節分明氣得發抖。
半晌沒有回答。
正待周身之氣愈加冰冷,滿是肅殺之時。
他猛地抬起頭,嗓音氣急難平:「淵落,當年你說過螻蟻沒資格入你的眼,這話說得半點不假,螻蟻死得輕易,可而今連和人來往,也礙了您的眼了么!」
初入禁地得見仙塵後出來,九死一生,被尊上訓得幾乎無地自容,當日那番話卻怎么也忘不了。
「您所謂的不會殺我,便是讓我自行了斷么,真算長見識了,您怎么說都有理,但見誰不見誰是我的自由,和您無關。」
齊木神色晦暗不清,他看似逆來順受,實則骨子里固執得可怕,旁人越是逼迫他向前,他越是會往反方向跑。
淵落渾身氣勢一凜,明顯對齊木這些話是他始料未及的。雖未發怒卻已經隱隱有爆發的趨勢。他抬手掐住齊木的下巴,逼著他正臉看著自己。
「你可知,你在說些什么?」
齊木呼吸不穩,揚著頭,極為倔強。沒有吱聲。
「你說的對,的確很礙眼。本尊曾一度恨不得滅殺所有魔族,若是有朝一日你和魔族糾纏不休,可知會有什么後果?齊木,你若真有分寸,便得時刻銘記,切莫和魔族扯上任何不清不白的關系,不然殺無赦。」
以齊木的實力,還不足以在這場即將到來的動盪中,安然幸存。許多事,還是不知曉得好。
這些話已經不是第一次聽說,齊木自認為這些和他毫無關系,但他並非沒有主見,很多事心里比誰都清楚,不說不代表他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