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還騙你不成(1 / 2)

齊木嗓音平穩,目不斜視。

踏行急速,如流星劃過,殘影連成一條細線,向著桃林密地駛去。

【……什么!】

無數道復雜情緒糾纏在一起擠進腦海,卻又在剎那間消退得干凈。殘存一道,微不可覺。

【本大爺貴為至尊神器,熔煉千萬神珍凝日月星辰,九天十地來去自如,劈天焚地更是無所不能!乃世間唯一。覆水難,你如此輕易放棄,就這般肯定不後悔?】

【停下!】

速度快到極致,齊木並沒有回話,置身悟境心境蛻變,很是冷靜。自然腦中煤球所言,清晰明了,可偏偏沒有回應。

徹底無視。

「並非心血來潮,此番必去師父那兒一趟,你好自為之。」

【你可知那是什么地方?本大爺等了多久才重現天日……、

既然已經認主!這便是天意,你的本命法器已定,若是棄了本大爺,此生此世不會有另一件稱心法器為你所用,如此也無關緊要?】

齊木神色如常,眸光冰冷:「自認主以來無一日不在後悔,這不是你的心願么,說這些有何用,你我本就不合,何苦勉強。若天下法器都如你一般,那不要也罷。」

煤球一頓。半晌有些別扭。

【……確為事實,本大爺不會說假話,後悔亦不曾有假。眾神器境界之高者乃至尊神器,天下再無法器能比擬,古今唯一。你的確聰明,卻也時常被蒙蔽,堂堂至尊神器不要,說出去恐怕無人信,眼界低了,亦無遠見。】

畢竟年歲不足,閱歷不夠,這魔域多得是人沒安好心,當真全數看清談何易。

於是,齊木終於問出了多年來的疑惑:「既然如此,那日為何要認主?」

煤球未答話。原本恨鐵不成鋼,滿腔怒火,突然間消失無蹤。沉默了。

它記得很清楚。因為太過震撼,以至熔煉進身體內一般,記憶根深蒂固。

當年,黝黑短劍銹跡斑斑,殘劍近乎全毀,沉睡將死連意識也無。

那日碰巧遇上異寶,卻有妖藤守護,異寶不凡引殘刀鳴動。少年以身犯險,不惜性命與妖藤相搏,前者才借機將異寶煉化,後蘇醒。

但見少年渾身染血遍體鱗傷,氣息近乎全無。從沒想過會被弱者守護至此,堂堂至尊神器震驚,毫不猶豫認了主……

甚至暴怒,將妖藤粉碎。以未全數復蘇的殘體,差點解體、分崩離析。

這話剛剛好戳中了它的軟肋當年認主,是被打動了。

許久沒聽到回話。齊木臉皮抽了下,些許自嘲。才聽到答復。

【多久之前,不記得了。】

齊木冷笑了下,加快速度。

半晌,傳來一言。

【最後兩個月。】

「什么?」

【磨合兩個月,直到你離開魔域的那日為止,初衷未變,那便依你所言,絕無二意。】

齊木冷哼:「何必兩個月,你若依舊如此,今日了結亦或是以後,有何差別?」

【這段時日,任你使喚。】

半晌沒有回應。

煤球百般不是滋味,再者從來只有它瞧不上別人,如今世風日下,竟遭人嫌棄被人扔?

是可忍孰不可忍!

遙想堂堂至尊神器,風騷出世誰與爭鋒,但凡修士無不垂涎,何曾如此低聲下氣!神器的臉都給丟盡了。

混蛋,再不表態,本大爺就回成命。

「當真?」

慢吞吞才傳來倆字,煤球一急。

【當真!一言九鼎!】

頓時,齊木眸子亮了,微微眯起眼。回話卻依舊毫無起伏。

「那便如你所言,望你守信,當真兩個月來,任我使喚。」

及至桃源,繁花似錦恍然若仙境般,一如既往,和初次所見並無二樣。

煤球呆滯,急忙道。

【方才你既然都已經答應了,兩個月期限才開始,怎么還來這里,該不是說一套做一條,糊弄本大爺!】

齊木撥開垂柳,穿過青藤,向著一方小亭走去。

漫不經心地回道:「我來自然是為了煉體,再過不久便是決戰,今日起苦修,得師父教導才是。」

【哦,原來如此。】

煤球松了口氣,突然,一頓。

【……好像有哪里不對。】

齊木冷了臉,打斷它的思緒,道:「既然答應了你,也倒是省了把你回去這一茬,哪里不妥?」

好像的確,沒哪里不妥……

及至小亭,煤球徹底無聲了。

柳枝搖曳,碧水蘭亭,靈霧繚繞,如煙如幕。

亭內,一人一石,對坐與石桌兩側。

棋盤,一壺青茶,兩個紫砂玉光杯,熱氣騰騰,清雅舒適。

石人坐姿很正,看著比人類老者高了許多。

師父依舊是過往模樣,只是對面的老者,一段時日沒見,似乎是老了些。

齊木眸光很亮:「許久未見師父,甚是想念。」

「來了,甚好,」師父落子:「待為師下完這局棋。」

「是。」

葯浴既罷,浴火神陣為佐,助其煉化體內殘余葯力,四方陣文封鎖空間,將瘋狂溢出的真元靈氣逼至小小空間內,反復吸納煉化。

持續整整兩日,睜眼光閃過。渾身骨骼噼啪作響,脫胎換骨般,靈台清明。

齊木深呼吸,吐納,真元運行十周天,循環往復。

煤球很識趣沒再打擾,石人師父一番教導頓覺豁然開朗,俗事糾纏於心,越是苦思越難堪破,凡此以往難怪修為停滯不前。

「想不到,還未結嬰,竟是生了心魔。」

石人師父輕咦了聲,似有些驚訝。

聽聞這兩字,齊木驀然睜眼,目露驚駭之色。頓覺有些荒誕,萬萬沒想到這個詞會落到自己頭上。

「師父,您說什么?」

「道心不穩,一身修為差些丟了個干凈。魔念遍及五臟六腑,還未侵襲識海卻也不遠了,奇怪,究竟是何事擾你至此?」

齊木渾身冰冷,倒吸一口涼氣。搖搖頭:「……不知。」

久久不能言語。

心魔,對修道之人而言是致命的噩夢,聞風色變,避之唯恐不及。

這個詞對齊木而言並不陌生。

只因,暮鈺便是活生生被荼害的例子。

當年鳳顏血洗西苑,暮鈺被逐出師門,抵抗不得,日日和鳳顏吻頸交眠,不得解脫。至此心魔叢生,性格日漸扭曲……

堂堂九峰峰主之一,極境巔峰,功參造化。而今僅是元丹初期,修為倒退再無法恢復。

想到這個,齊木毛骨悚然。

相較而言,暮鈺是受了那般打擊,而後墮落得不成人形。

自己是……

想到這些時日來,的確太過反常,竟然全然無感。若是沒來找師父,那後果必不堪設想!

死到臨頭還不自知。

狠狠打了個哆嗦。

「師父,我還有救么?」

心魔若要全部消除,很難。

「但凡元嬰突破極境時均會生心魔干擾,你倒是罕見,若非系靈草為師也看不出來,卻也不是壞事。修為不高,心魔也便不會太強大,並非大事。安心。」

齊木一驚,道:「這還不算大事?」

「心魔歸根結底不過是諸多顧慮雜思雜揉在一起,道境不夠罷了。這段時日在此地修煉,為師會為你講道,助你壓制它。日後若無大起大落,心性得定,道心將穩。及至你堪破,便能徹底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