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木沒有客氣:「既然只是小螞蟻,還能入了天的眼,親自來警告,未太小題大做了。」
不知道尊上是什么想法,其實他隱約覺得尊上是在乎他的,若真如此,他能不惜一切。
齊木不是個瞻前顧後的人,就像骨中蠱不生事,他總會忽略這一隱患。平時沒見著仙塵這人,他順應本心,喜歡尊上毫不扭捏,歡愉的時候更是會忘記這人的存在。
可一旦想起來,那種糾結繁冗的別扭總會讓人心力交瘁。
「你該不會是誤會了些什么?」仙塵冷冷地看著齊木:「我只是順道過來而已,你不在的這段時日,自然是我陪著淵落。沒想到你也在,真夠奇怪,他竟然還沒扔掉你。」
殿內沒有他人的氣息,仙塵不像進去寢宮過。但若說仙尊特地出禁地來找他說這番話,齊木不敢相信。畢竟身份是仙尊,仙尊啊!
「該不會你真以為淵落對你的縱容是因為在乎?當初讓他把你帶回魔域的人,是我。後來他不殺你,也是因為我。為何要感謝他,你最大的恩人是我才對。不信,你可以當面質問。」仙塵道。
齊木渾身冰冷:「我為何要信你?淵落對我是怎么樣的,我會不清楚!是不是就因為他對我縱容過度了,超出了你的預料,你才緊張成這樣。」
「他縱容你,為什么?」仙塵紫眸冰冷得嚇人,怒氣逼人,「因為做了啊!」
「什么。」齊木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淵落不是碰了你?」
仙塵抬手,戳了下齊木的衣襟,脖頸下鮮紅的痕跡極為明顯,深深戳痛了他的眼,紫眸復雜的光閃爍,嫌惡又憤怒。
齊木有些驚詫:「尊上不是和很多人做過嗎,在我之前,雙修對象不是有很多么?」
雙修不需要親密接觸,前一步鐫刻神陣於人身,渡了魔氣就行。可尊上一開始做了。
「那些死人,哪怕是觸摸一下,配嗎?注意你的措辭,別侮辱了淵落。」
仙塵平靜下來,望著他,像透過齊木在看著另外的人,「你不知道我有多想把你撕成碎片,但這樣還不夠痛苦,別在我眼前晃悠,不然我會忍不住殺了你。趁早滾吧,別落在我手里。」
齊木動容,好在面無表情沒有暴露內心的震撼。
他抑制不住震驚,如果說尊上的第一次也是和他,很多事又會不一樣。
仙塵嘲諷道:「你在自作多情些什么?我厭惡你,淵落跟你在一起,只是為了惡心我而已。或者說干脆讓他趕你走,你不會不知道他為了我能做到哪一步,我若是讓淵落趕你走,你說,他是會聽你的還是聽我的?」
「情愛算什么,你真以為淵落在乎?世間有的是牽扯是他怎么也割舍不掉的,比如對覆滅仙族的愧疚,比如我……」
這些話簡直像一柄柄利刃扎在心頭,擒住心肺,無法呼吸。全是他刻意回避,懶得去較真去理會的問題,一旦浮出水面,根本無法淡定。
齊木背脊冰涼,再次把他從失去理智的狀態拉回了現實。
像一條深不見底的裂縫橫亘在兩人間,只要有仙塵在,他和尊上就沒有半點在一起的可能。
他的執著都不值一提,所有的喜歡都糾結得混亂不清,這道無解的難題,算了整整十年還是沒有半點頭緒。過去他一無所知,尊上不解釋,仙塵說的半真半假又戳中要害,齊木只覺大腦生疼,他迎合淵落,委曲求全一次又一次……只會越來越不像自己。
無論如何,淵落會為了仙塵毫不猶豫地扔下他,淵落會為了仙塵毫不留情地對他出手,無論尊上有什么理由,可齊木不懂!
他只能憋屈著,就算難受都只能忍著,痛苦的只有他一個,這公平嗎?光猜測這些人的想法就夠他受了,一個淵落不夠,再來一個仙塵。
沒了沮喪,齊木這才發現怒到極致原來是吼不出來的。喜歡一個人這么苦不堪言,因為喜歡變得卑微,就為了讓淵落高興,值得嗎?
他突然一點煩躁都沒了。
這世上,沒有什么是不能拋棄的。
仙塵道:「世間一切自有其因果,區區一個你,改變不了過去,不是你的永遠也不可能歸你所有。」
齊木哂笑,他為什么要自尋死路?這人是不是弄錯了些什么?
仙塵見齊木神情恍惚,憐憫道:「你知道我們以前的事么,想知道么?知道淵落最看重什么?甚至他長什么樣,我可以告訴你……」
「這跟我有什么關系?」齊木抬眸,眼里一絲波瀾也無。
真要逼到一定程度,他不介意破釜沉舟。
氣息平穩,面上的冷靜不是作假。仙塵皺眉:「你沒明白我的意思?」
「自然聽懂了。」
齊木抬腳與他擦肩而過,一時間神情輕松了百倍不止,「你們有什么過去,我沒興趣知道,因為這跟我沒半點關系。」
仙塵驚訝:「你說什么!」
黑衣身影不知到了多久,正對著兩人站定,先前竟然無人察覺。
淵落沒聽到仙塵說了些什么,只覺的那一剎那齊木心性轉變得太快,就像看透了,一切都不在乎。
「夠了,我得離開魔域,你們想怎么樣與我無關。」
齊木朝著魔尊行禮後徑直離開。
仙塵轉身,有些不真實。就這么簡單?
這次有些不一樣,絕不是氣話,他本來就要離開了。
淵落難得有些呼吸不穩,冰冷的眸光掃了仙塵一眼,頭一次露出殺氣。
接著光影閃過,魔尊消失在原地,幾次撕裂空間,一把拉住齊木的胳膊,拉回魔殿之內。
這世上再沒有人比淵落更懂得隱藏情緒。
魔尊一身黑袍,黑發垂下,玄黑面具遮了半張臉,依舊是超然模樣。原本追上去的剎那,僅有的一點情緒也消失得無影無蹤。有哪里不一樣,齊木看不出來。
「離開魔域後別去齊皇朝,莫要被仇恨蒙蔽本心,你一直很豁達。」
這人說話習慣了命令的口吻,理所當然是人都得服從。直到這個時候,還是沒有半分改變。
齊木冷笑:「我為什么要聽你的。」
齊皇朝非去不可,骨髓中還有蠱蟲在,他連命都不是握在自己手里。求人不如求己,他沒弱到任何事都得爭得魔尊同意。
淵落眸光一凜。
「你真要這樣和本尊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