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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晚,若不是崖壁上掛著火把燈籠,山道也要看不清了,東方靠在唐明睿身上,卻一點不擔心,他知道這個人寧願自己受傷也不會傷了自己,摟著他的脖子,整個身子都貼在他身上,雖然有山風不停的吹,卻覺得十分暖和,親親愛人的側臉,溫暖幸福的感覺溢滿全身,聲音里也帶著滿足:「不冷也不難受,你累不累?」

唐明睿轉過頭,在小東臉上親了一口,笑道:「東兒抱緊就好,你家相公一點也不累,可以背著娘子再上個兩三回。」

東方嗔怪的睨了他一眼,手臂卻抱的更緊了些。

人漸漸稀少,越往下山道越寬,山階也比上邊更平緩,唐明睿稍稍加快了步伐,到平緩處將小東轉過來抱在胸前,運起輕功,不肖一刻鍾便下到山底。

客棧在嵩山山腳下十里外,因來時騎馬,馬匹寄放在山腳茶鋪處,此時茶鋪離打烊還早,里面坐了些人,在談論五岳並派和嵩山失火的事情,店小兒們也都聽的津津有味,到凶險處臉上也跟著一唬一唬的。唐明睿要了壺熱茶,尋了個清靜些的座位,讓小東先喝茶暖暖胃。兩人白天出來的晚,日頭很暖,到了晚上就有些涼了,唐明睿將小東一只手包在掌心里,不涼反而熱熱的。東方一手拿著茶杯,不時的喝一口,感覺熱熱的茶水順著嗓心流進腸胃里,烘的整個身子都十分暖和,不過即使茶水再熱,也不比身邊這個人,能將自己的心都熨燙的妥妥帖帖,不見一絲煩憂。

到騎馬的時候,東方原本是分開腿坐在前面,這次唐明睿卻要他並著雙腿橫坐在前方,用披風將他整個人包在懷里,若不是仔細看,竟然以為是一個人。

這樣坐兩個人更顯親密,已經知道在這方面拗不過唐明睿,東方這次也不反駁的直接上了馬,雙手緊緊抱住愛人的有力的腰肢,頭靠著他的肩上,馬兒在疾馳中帶起的風吹亂了愛人的頭發,衣袍也在風聲中颯颯作響,遠處明滅的燈火越來越近,心頭盈滿著不可言說的情愫,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來的濃烈,像是一條澎湃的大江,激越、澎湃、浩瀚深遠,又像是一條緩緩流動的小河,平靜安詳,長流不息。

小的時候,家里窮,母親雖沒有讀過書,卻跟他說過平淡是福。他一直不懂,可是他想要母親說的那種生活,於是用盡自己所有的力量去爭取。聖人說女子無才便是德,講三重四德,以夫為綱,他將自己困在一個小花園里,除了練功便是日日縫衣刺綉,挽衣做羹湯,他想如此就是平淡的生活了吧,像一個真正的妻子一樣,為丈夫縫衣做飯,丈夫累了便為他拿肩捏腿,丈夫困了便為他洗腳蓋被,丈夫煩了便小心翼翼,生怕他煩躁的不理自己,那個時候,認定那樣就是幸福了……

他覺得自己所求真的不多,他可以付出自己的所有,只期望那個人能接受他、理解他、疼愛他,不要嫌棄他的身子,可以陪他一直到老到死,可是真的死的時候才發現,即便是自己要死了,卻想要愛的那個人繼續活著,活著總是更好吧。

他記得自己說:「任教主,我就要死了,我求你一件事,請……你瞧在我這些年來善待你大小姐的份上……請你饒了楊蓮亭一命,將他逐下黑木崖去便是。」

如果是現在,便生同衾死同穴吧,沒有了唐明睿,他一定不能獨活,那么沒有了自己,唐明睿也活不下去吧。這樣便好,這樣便好。

東方眨眨眼睛,好久好久沒有想以前的事情了,以往是心灰意冷沒有勇氣再回首,可是現在靠著自己的愛人,是這個人讓自己重新聚起了愛的勇氣,在自己一片死灰樣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