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順打定的主意是這樣偏僻地方,又是半夜,就算有個把人路過,那也是可以恬著臉求個情的,最糟也就是挨一頓鞭子。
可這次徐順主意打錯了,不僅有人路過了,還是個要命的人物。
徐順到死也想不明白,皇帝半夜不睡到外頭瞎溜達個啥。溜達就算了,還專往人不去的地方在徐順看來,那些地方是人不去的,而皇帝則是尊貴中又尊貴的人,至於他們,不男不女的殘破身子,要說不是人也是可以的。
只是徐順沒念過書,不知道一句話叫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自然皇帝愛溜達哪里全看他高興。
皇帝此時饒有興致的看著跪趴在地上的小黃門,頭發還濕淋淋的耷拉在身後,浸濕了他褐色的衣衫。
要說誰沒個糟心的事兒呢,別看皇帝吃的好喝的好,可也有糟心的事兒,被人挾制著手腳,恐怕是皇帝最糟心的事兒。
一有糟心事兒,六皇子現在的皇帝就愛到處溜達溜達,以前是溜達皇宮,秋獵是溜達行宮,這地方他來過很多次了,可比徐順熟路,還是皇子時候就將這園子里該去不該去,能去不能去的地方都探過一遍。徐順洗澡的那個小水塘子自然也在皇帝的記憶里。
原本是想找個幽靜地方站站,未掌燈火的皇帝就這么和徐順不期而遇了。
月色下,一個人影從水下浮出,皓白月色投下朦朧銀輝灑在這片被攪動的水面上,月下那個人兒,被這天地一景襯的越發肌若白玉發若絲絛。那人聞聲回眸的一瞬,皇帝恍惚看見了他眼底閃爍的星光……
然後這個人便如同被驚嚇的兔子一般,撈起岸邊的衣裳頭也不回的跑掉了。
皇帝簡直氣結好大的膽子!
☆、第二章承君恩寵
所以說徐順不機靈,他跑是跑了,卻從沒想過他是皇家的奴才,這里是皇家的行宮,他就算跑也不過是跑的了初一跑不過十五。
縱然皇家有千百奴才,但是行宮中數量已然減了個對半,況且又是那么分明的特征,一天之中一個時辰里能有幾個奴才渾身濕漉漉的。
這么簡單淺顯的事情也只有沒念過書的徐順想不明白。
當主事帶人將他從一眾奴才堆兒里扒拉出來架走的時候,徐順才明白這下禍事闖大了。
此刻他瑟瑟的跪在皇帝的面前,整個人幾乎是匍匐在地面上,口中連連稱著有罪,腦子里卻是一片漿糊。
「哦?有罪?」皇帝挑起一側眉毛,望著地上小小的瑟瑟發抖的身影,「那你說說罪在何處?」
「罪……罪,罪在不該半夜洗澡,驚、驚、驚了聖駕。」徐順本就不大伶俐的口舌索性變成了結巴。
「結巴怎么都選進宮里來了。」
徐順忙將身子匐得更低:「奴婢該死。」
「嗯,」皇帝起了身,圍著徐順走了一圈,「抬起頭來我看看。」
「奴婢,奴婢不敢。」
「叫你抬頭就抬頭,哪里來的廢話!」皇帝停在了徐順前面。
徐順將一抬臉就看見了皇帝那雙綉著雙龍吐珠的明黃龍靴,忙又嚇的把臉縮了回去,只是縮的不徹底,皇帝的腳輕輕一勾,就撐住了徐順的下巴。
「再敢縮一下試試!叫你把臉抬起來!」
皇帝的話里透著一絲微怒。
徐順只好垂著眼瞼,以極其別扭的姿態揚起了腦袋。
雖然徐順的姿態相當別扭,皇帝卻是很高興的沒找錯人,就是這個。當下就揮了揮手,讓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