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交鋒(1 / 2)

他拿起桌子上的酒杯,隨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繼續說:「傷口的形狀很不規則,頭部和腹部的傷口有很大一部分是疊加在一起的。」

說完,他一臉興味地看著她。

屋子里一時安靜下來,她滑動鼠標時的細碎響聲倒是顯得有些清晰。

「你不說些更詳細一點的資料嗎?」她眉頭緊擰,轉過頭看他。他的手上一直拿著她喝過的那只杯子,表情雖然沒有任何曖昧,但動作悠然綿長,仿佛在品著年份適中、甘醇清甜的美酒。

席川手指輕點著杯緣,黑亮的眼珠驟然充滿了興奮的因子:「我在她的衣服上發現了杏花的花粉,很顯然是別人蹭上去的。」

「能判斷出是哪里的花粉嗎?」

「整個g市有這種品種杏花的地方,多不勝數。」

喬崎滑動鼠標的手頓了幾秒:「我明白了。」這條線索,可能是破案的關鍵;當然也可能毫無用處。這個男人是在讓她自己做判斷。

她看了一眼電腦屏幕右下角的時間:「時間不早了。」意思是該送客了。

「哦,對了,你明天不用送梅子酒過來。我不是很喜歡那個。」末了,她補充一句。席川起身,輕扯脖子上的圍巾,神色平常:「我知道你不喜歡。」

喬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幾秒後,他展顏一笑,轉身走到門口。喬崎很客氣地為他拿來一把傘,「記得還回來就行,不用謝了。」

「今晚我把解剖的詳細資料發給你。」他站在原地,眼睛濕漉漉的,竟然讓她莫名地心里一軟。喬崎撇開這個怪異的想法,點頭:「麻煩了。」

席川接過傘,若有似無地嘆了一口氣。

傘柄上還有她掌心的溫度,他捏在手里,快速轉身,樓道昏暗的燈光把他的修長的身材拉得更加挺拔。沒過一分鍾,整個人都消失在走廊盡頭。

濕冷的雨飄散在昏黃的路燈下,沒多久,汽車發動的聲音傳來,刺破淅淅瀝瀝的雨聲,朝著前方大道逝去。

喬崎見他很快就離開,撥了撥了頭發,回到屋內,繼續看資料。昏黃的燈光打在她的側臉上,透出幾許嚴謹的味道。

半個小時後,她從包里拿出手機,按下一串數字。

電話那邊的人過了很久才接,語氣甚至是不耐煩地:「什么事?」

「又在打麻將嗎?」聽到那邊一群中年婦女的起哄聲,喬崎皺眉,「我已經拾好東西了,以後每個星期回來一次。我不在家的時候你隨時管好門窗,不要一個人走夜路,家里備好防盜的東西;每個月我會寄一千塊回來。胡文斌那里能斷就盡量斷了。」

張琳敷衍道:「我知道了,你自己忙去吧。」說完,聽筒里傳來一陣忙音。喬崎放下手機,靠在沙發上發呆,眼神黯淡下來。

夜還很漫長,她重新回到自己兩年前住的屋子,卻怎么也睡不著。

她的母親,一生過得坎坎坷坷。從最朴實無華、相夫教子的農村明婦女淪落到拆散別人家庭的第三者,在夾縫中生存了十幾二十年;偏偏她還不知這其中的利弊,使勁兒往里鑽,要進了那萬劫不復的地獄才罷休。

喬崎望著黑的天花板,嘆息,翻身,腦內一片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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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市權貴付家的別墅里一片燈火通明,外部綠化完善,內部裝飾奢華。本該熱熱鬧鬧的晚上,卻冷清慘淡。

付興國戴著眼鏡坐在沙發上,臉色陰沉;夫人尹雙在一旁安靜地削著水果。付媛冷眼看著大理石圓桌上已經冷掉的菜餚,拿起茶幾上的手機撥了過去。她塗得鮮紅的指甲緊緊扣在手機的外殼上,耳旁的頭發絲都透出十足的怒氣。

這是第二十一通電話。

兩分鍾後,倒是終於接通了。

她忍了脾氣,耐著性子對那邊的人說:「爸媽都在家等你,十一點了還不來?」她盡量把自己的聲音放溫和了一點,她知道他可能在忙局里的事情。

然而,電話那邊除了細小的電流聲,幾乎沒有任何應答。半響過後,她攢緊拳頭,深吸一口氣:「席川,如果你不希望要這段婚姻,我們隨時可以結束。別等結婚後來後悔,你耗得起我可不行!」

付興國看向眼底滿是冰霜的女兒,低聲嘆了一口氣。

「嗚……嗚……汪!」

席川的私人別墅里,柯基犬跳到沙發上,不停地用爪子刨著手機屏幕,嘴里發出「咕嚕咕嚕」的怪叫聲。

……真是恥辱!

付媛冷下臉來,果斷掐斷電話,扭頭看向付興國:「爸,找個時間取消訂婚儀式。」

付興國顯然被她說出的話給沖擊到了,瞪大眼睛:「混賬東西,這種事情說能取消就取消的?婚姻不是兒戲,g市上下有多少人在看你還不明白?」他身子僵得直直的,聲音雖大,卻少了幾分氣勢。說到底,他這底氣也是不大的。

尹雙停下削蘋果的動作,嘆氣道:「老付,席家那孩子的確怎么看都不適合媛媛,現在這個年代誰還搞包辦婚姻?再說,公司又不需要他們關家做支撐。女兒不願意,隨她去吧。」

付興國別過頭,臉憋得有些紅:「當年是席家老爺子訂下娃娃親的,這么多年了,不是白白讓人家看笑話嗎?」

付媛扶額,冷靜地說:「這段日子我會說服席川,媒體那邊我來應付就行。」她第一次見到他後,原本還有些好感的,現在真是被一次又一次的怒氣沖刷得干干凈凈。也罷,這樁婚事本來就是無稽之談,她也沒必要葬送自己的幸福。

反正對於席川這種怪胎,她是不會再有任何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