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站在韓冬野身邊,茫然地環顧四周,腦袋中卻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來。
淡紅的血水在他腳下靜靜蔓延,漸漸消失在無盡的雨水之中。
***
陳章坐在救護車里,他低著頭,全身上下都在不斷的往下滴水。急促的鳴笛聲在擁擠的車廂里不停地回響。
韓冬野一上車就已經被做了緊急救助措施,現在正在輸血。醫生說他右腿和右臂皆有不同程度的骨折,但是最麻煩的是顱骨受傷,大腦損傷情況暫時不明,需要到醫院進行相關儀器診斷,但從外觀推測需要盡快實施開顱手術,而手術必須先由家屬簽字同意。
窗外的雨已經小了,淅淅瀝瀝的雨絲接連不斷地滴在積水里,盪開一圈又一圈細密的漣漪。一道道透明的水痕劃過硬邦邦的窗玻璃,有模糊的燈光在窗外不斷地飛快閃過。
有一個醫生過來問陳章跟傷者是什么關系。
他說是同學。
醫生又問他知不知道怎么聯系他的家人。
陳章搖頭。
韓冬野的手機被摔碎了,此時他手里握著兩個sim卡,一個是他的,一個是韓冬野的。
有一個人拿了一只手機過來,陳章把韓冬野的卡插上,翻開通訊錄一個一個地看。
通訊錄里第一個號碼就是他的,姓名欄里單一個「章」字,其他什么都沒有。陳章看著這個字停頓了一下,繼續往下劃。
第二個號碼他不認識,標注是楊阿姨。除此之外,其他要么是老師,要么是同學,要么是一些不相干的工作相關,再沒有其他的了。
陳章來回翻了幾遍,最後撥通了「楊阿姨」的號碼。
電話那邊應該是個中年女人,一開口就問這個月的錢什么時候打過來。
陳章愣了一下,連忙把韓冬野現在的情況說了一下,只聽那邊「哦」了一聲,便說,那你告訴他,這個月的錢就晚點打吧。
陳章心里著急,問:
「請問韓冬野的父母或者其他親戚呢?能不能跟我說一下他們的聯系方式?」
女人沉默了一下,說:
「韓冬野是孤兒,他的父母早就死了,也沒有別的親人了,怎么,他沒有跟你說過嗎?」
陳章愣住了,只聽電話那邊又繼續說道:
「撞他的人沒跑吧,韓冬野被撞的重不重?能賠多少錢?對了,他臉沒傷著吧?」
陳章沉默了一下,直接掛上了電話。
一旁的醫生見他面色不好,用詢問的眼神看了過來。
陳章沒說話。他把sim卡拆了下來,將手機還給了別人。
接著他伸手摸了摸口袋里那張濕軟的支票,閉上眼睛抹了把臉,他抬起頭,看著醫生,說:
「我是他哥,手術單我來簽字,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我來負責。」
54.
門口的「手術中」三個紅字一直刺目的亮著。
肇事車輛一出事就逃逸了,不過校門口的監控拍下了當時的事發畫面。警察來做過筆錄,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