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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奴阿真 長安小郎君 1269 字 2021-03-23

來的低賤之人,只想好好養馬報答忠叔的恩情,無意也無格去做十八公子的仆從,只能辜負先生的好意了。至於小奴識字寫字,也不過是幼時一場機緣,並不是值得張揚的事情,還請徐先生守口如瓶,小奴自當感激不盡,他日若有機會,必涌泉相報!」

我說完還是俯身在地,他未曾回一個字,我亦不知他的神情,或許是答應了吧。少頃,只聽一陣腳步聲漸漸遠了。

轉眼間二月已盡,蕭府為大婚做的准備也已完成。雖然是大周章,花了許多財力人力,但闔府眾人都在稱贊這位襄城公主,說她大德大賢,雅禮仁孝。因為按照皇室的慣例,公主出嫁是要另置府宅的,而這位公主不但放棄新邸,主動要求與公婆同住,且有言說對待公婆要和自己的父母一般,晨昏侍奉請安,故而蕭府這般忙前忙後,也只不過是整修了一下,相比於皇女應有的規制,實在算簡朴了。然而就算闔府都在頌揚她的美德,於我而言,都不得不聯系起她的父親。那樣野心殘忍的父親,生出的女兒卻如此謙和有度,是真的還是傳聞?或者是皇帝籠絡人心的又一手段?我實在無法把這一切想得美好。

時日越向三月二十六靠近,府中的規矩便愈森嚴。管家三天兩頭召集所有婢仆訓話,對婚典當日伺候新人的侍娘小婢們更是時時叮囑,生怕出了紕漏。我看他每天臉色都是青的,口角上還起了火泡,那模樣竟平白添了幾分滑稽。雖然規矩上多有約束,但我依舊無其他事,只一如往常地照料我的「朋友」們。

這一日,我向西市鐵鋪去取上月定下的二十斤馬蹄鐵,當我背著沉甸甸一大筐蹄鐵轉身出門之時,卻望見那個連金怒氣沖沖地從對面一家墳典書墨肆沖出來,手中握著一幅白絹,身後還跟著一個矮矮胖胖的小廝,我細瞧時,也不陌生,是蕭府後廚里打雜的小令子。那小令臉上急得要哭,又拉扯著連金的衣袖,好似在求告什么,而連金絲毫不容情,將手中白絹用力甩到小令胸前,便拂袖而去。我因見時辰尚早,又看小令著實可憐,便想去問問到底發生了什么。

也是熟人,我便開門見山,走過去輕拍了一下他。「小令子,怎么了?你什么時候和連金扯到一起去了?」

「是阿真啊!你……你都看到了啊!」他一抬頭,滿臉掛著汗珠子,又狼狽又委屈,「你也認識那個連金啊?」

「嗯,見過一次,不就是十八公子新來的仆從嗎?」我點點頭,先將背上的重負解下放在了腳前,「說說到底怎么回事。」

「唉,自從他上個月來到府上,十八公子便囑咐了管家只要他陪習文墨,做些書房里的事,不要叫他做雜事,管家便把伺候他起居洗用的事情派到了我的頭上,我就成了他的跟班兒了!前兩日他自己在公子書房里不小心把筆洗弄翻,水灑到了公子之前寫的一幅字上,白絹也臟了字跡也毀了。這可是公子近來書寫的最喜歡的一幅字,他怕公子放假回來見了怪罪,就不寵信他了。」

小令說罷將手中白絹展開到我面前,果真是污漬斑斑,已經沒有觀賞的價值了,但其內容字體也還能辨認出來,是用行書寫的南朝孔稚的《北山移文》。

「這事本來和我一點關系也沒有,但就怪我自己嘴巴欠,偏要多說一句。我告訴他或許找書肆里的人能修補回來,可方才進去,人家脫口就說不行,除非重新寫。他這便惱了,說我出的餿主意,要罰我還他一幅新字,不然他就跟公子說這是我偷跑進書房弄壞的!這不是冤死我也難死我了嗎?我原就是個打雜賣力氣的,哪里去給他變一幅新字來?他若去告狀,公子只會相信他,哪里會聽得進我們這種下等小奴的話呢!阿真啊,我算是死期到了!」小令子又是懊惱又是悔恨,連連搖頭嘆氣,最後索性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上。

我見此情形,實在可嘆,前時見那連金只以為他嘴上厲害,有些自負,沒想到竟這樣霸道可惡。我寬慰了小令兩句,復又端詳起公子的書法,白絹的下半部分毀損較輕,尚能看清一兩行字跡筆鋒。這字形渾圓酣暢,但又不過分軟柔,放有度,有筋有骨,真如其人一般俊逸瀟灑,風度翩翩。如此,不由我萌生了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