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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奴阿真 長安小郎君 1272 字 2021-03-23

並不想教他看出我的心緒,便另尋了話題,問道:「那,他姓李,你姓徐,是隨了你母家之姓嗎?」

「母氏姓林,並未隨母,隨的乃是我祖姓徐氏,是那個人改了姓名,他的原名叫徐世。」他兩手握於胸前,擺在幾案上,神情一如之前,「我徐家世居曹州離狐,家境富裕,累世有財。前隋大業二年,他與我母親成婚,婚後不久即舉家遷往滑州,次年母親有孕,又隔一年生下一男嬰,取『郎』為乳名,這便是我。彼時天下已呈紛亂之勢,然我家既有田產,生活倒也安定。」

他說到這里忽然停下,起身出去了一趟,回來時手中端著茶水酒菜和一盞燈,看樣子是要和我長談了。我亦不抵觸,反倒很希望聽下去,便伸手去接酒菜,在桌幾上鋪開來,又倒了杯茶水送到他面前。

他微笑了一下,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繼續說道:「大業十三載,天下大亂,我方九歲,他突然離家而去,說要參加反隋起義的軍隊,自此後音信全無。我母親日日等,夜夜盼,可三年都沒有見他回來。於是,心灰意冷的母親命管家遍散家財與亂世窮苦之百姓,然後帶著我回到了曹州老宅。我十四歲那年,不忍母親日日煎熬,便開始了尋父之路。其實,我也不知他是否還活著,只是每每想起母親都不敢先泄了氣。我聽說當年起義的軍隊多數歸唐,而唐都便是長安,去都城尋人,消息渠道也多些。武德七年,我終於抵達長安,因一路攜帶的錢財已經用盡,為了生存我便投在蕭府門下,日常無事時左右打聽父親的消息。果真是有個身份好辦事,不到一月我便從一人口中得知,徐世此人早在五年前就被武德皇帝賜了皇姓,拜官封爵,難怪我苦尋無果,他竟為了皇恩連祖宗都不要了。如今為了避當今陛下的諱,又改名李。更有甚者,他還另成了家,新夫人生的兒子如今都十歲了。也就是說,他自走後就沒有再找過我和母親,更忘記了我們原本的家,這樣的人還配為人父嗎?」

他一直語態平穩,直到提到他父親改了皇姓,眼眶竟一下子紅了。那一瞬,我的心也是揪緊的,很想安慰他幾句,可我的經歷不比他好,心底里實在拿不出什么適宜的話。

「先生不嫌棄的話,小奴陪你飲一杯吧。」我拿過他面前茶杯,換茶為酒,斟了滿滿一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握在手中,「忠叔在時常言,這里的濁酒最遣心事,飲幾口就好了。」說罷,我一飲而盡。

「呵呵呵…那我是來對地方了?」他朗聲笑開,亦一口飲盡,「我上次就想問,你小小年紀,忠叔怎會教你飲酒的?」

「他沒有教我,是我自己要嘗嘗看的。後來他看我天生有些酒量,就索性依了我,有個人對酌不也是好事嗎?」我淡淡地回答道,手里拿著酒壺又給彼此添滿了。

「那你今後也和我常來吧!當然,是你空閑的時候。」他拿起杯子又飲盡了,話就那么順嘴而出,好像是隨意的,好像是真誠的。

我沒有回答,只聽窗外忽然下起一陣大雨,雨滴霎時間濺進來,大風把竹簾吹得幾乎掉落。便起身去簾子關窗,弄好後上身都濕了一半。

「擦擦吧!夏天淋了雨也是會著涼的。」他丟過來一塊帕子,笑著搖了搖頭,然後自飲自斟。

我從他那里轉回目光向帕子看時,暗一驚,這絹帕上細綉著花樣,竟不是男人該有的東西。

「那是我母親的,你就用吧,現下也沒有別的給你擦了。」

剛想開口問,他就有感知似的解釋了。不過,我終究沒有動,原樣還到了他手中,然後返回了座位,簡單用袖子擦拭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