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著點，可能會有點疼……」

黑發少年的額間隱隱沁去汗跡，眼神專心致志的看著被跨坐在身/下表情隱忍的男人，金發美人的雙手被擺置按捺在床欄上，似乎對身上少年的動作沒有絲毫的抗拒和抵觸，而陸樂此時也正小心翼翼的撫上男人那張漂亮的過分的側臉。

「恩。」男人偏了偏頭，浮艷的唇瓣緊緊的抿著。

陸樂將手指的位置偏移而上，一寸寸的挪移到男人的傷痕清晰的泛紅眼角，帶著些許的顫抖，陸樂深深的吸下一口氣，才攏起左手上的軟管，將它死死的綁錮住男人置放上床欄的雙手，防止他因為疼痛而無意識的做出其他誤傷事件。

當干燥的手指觸摸上對方眼瞼上那根根挺/立分明的卷曲眉睫時，實話實說，陸樂確實心里沒底，猶豫間，男人並沒有做出催促，只是安分的躺在那張單人床上，安靜的過分，甚至有些不合常理，但此時的陸樂卻絲毫沒有注意到。

「如果實在難受，你記得要叫我停下。」陸樂咽了口唾沫小聲道。

他的指腹輕輕的遮擋在男人的眼睛上，拇指也動作輕緩的細細拂過緊閉的眼皮，似在安撫，又似在確認什么，陸樂抬起另一只沾著葯水的棉簽，小心翼翼的塗抹在男人的眼瞼附近，所到之處，原本白皙的皮膚都在葯水作用下刺激的緋紅不已，葯水透過細小的傷豁口滲入，一時之間，猶如萬千螞蟻在啃噬爬咬，帶著刺激性氣味的透明液體很快便在空氣中徹底揮發，隨之，陸樂又依次的遵循著順手從醫院中摸回來的醫生診斷報告上關於眼傷治療的步驟陸續試了幾種葯水和葯敷，當然其中不乏辛辣刺激葯劑，還大膽的嘗試了針灸。

「慢慢睜開眼，對，右眼……小心點……」

那道被流火箭矢所灼傷的痕跡直至沒入顧睿的結膜，此時此刻，這只灼痕明顯的眼眸也僅僅只能半睜開一道淺弧，湛藍的眼眸也顯得無神至極，如同白橫般的箭矢傷痕已經貫穿過整個虹膜，烙印下一道清晰丑陋的灰懿線條，如同一道突兀而明顯的黃赤交角線，尤顯涇渭分明的在男人的眼眸中切割出一道分弧。

「能看得到我嗎？」陸樂聲音干澀的問道。

男人用力的眨了眨眼睫，但眼睛的動作卻難以協調一致，長翹的睫毛無力的顫栗著，卻始終無法掩蓋下去，半響，男人才臉色平靜的搖了搖頭，失血過多的蒼白唇瓣也抿成一道緊綳的直線。

胸膛深深的起伏多次的黑發少年最終還是挫敗的低垂下頭顱，半響的死寂後，才狠狠的抬手抹了一把眼睛，之後，陸樂放開手，再一次專心致志的按照之前的步驟，依次將刺鼻的葯水塗抹上男人的另一只受傷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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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要後悔？」男人問，清朗的聲音中透出不解。

「是我害了你。」陸樂深深的埋下頭，指甲也懲罰式的死死扣入手背，留下深淺不一的青紫瘀痕，可身體卻絲毫感受不到痛感。

「這沒什么……」男人語氣平常的說道，無神的雙眼中閃落過幾絲幽暗難辨的情緒，他歪了歪頭，調整一個舒適放松的狀態後，才低聲說道：「把手給我……」

陸樂沮喪著臉，依言將手放入對方伸過來的寬厚掌間。

「……真是難得的聽話。」男人莞爾，側頰的酒窩也隱隱凹陷，有意無意間，捎帶著幾分勾魂躡魄的艷色。

「……別笑好不好。」陸樂心下難受的轉過頭。

「恩？其實我挺開心的……」男人修長的手指細細的把玩著陸樂自願遞上的爪子，從小指的骨節一路仔細認真的摸上拇指，隨後又緊緊的交握成十指相扣，語不驚人死不休的來了一句：「還有……我的癔症一早就好了。」

陸樂拽了拽被死死扣住的手指，多次也抽/送不出來後，才抽搐著嘴角道：「神病人一般都不認為自己有病。」

男人轉過頭，那雙毫無聚焦的湛藍眼眸定定的看向陸樂的方向，他輕聲說：「……不，我並非不承認。畢竟……『它』在當年幾乎讓我魔障，『它』一度化身魔魅厲鬼，日夜糾隨折磨，所以，他們都說我瘋了……」

「……你現在看上去也不像有多正常。」陸樂一針見血的指出。

男人毫不在意的聳了聳肩，似乎難得的想要傾訴，「在我還小時，我僅僅意識到自己是個單親家庭的小孩，後來，無論走在街頭巷尾還是公私院校，都會被同齡的家伙謾罵毆打，侮/辱扔砸時，我才明白，自己不過是個人人唾棄的小三私生子。再後來……倒是被那病殘的半只腳踏入棺材的渣滓俗套的認親歸宗了……回去後多少也沒改變，依舊成天被那渣滓打罵惡訓，體罰鞭打……」

房內安靜的幾乎只剩下清淺的呼吸聲，陸樂沒有說話，由始至終他都是低著頭，目光長久的滯留在兩人交握的雙手上。

「再後來，他也死了，當然……他是被另一個貪得無厭的同胞禽/獸害死的，畢竟我偷藏在暗格時看到了，他將一顆顆葯丸融入那渣滓要喝的中葯里，日以繼日的喂入他口中，後來……那個禽/獸被我殺了，所以……我進了那家神病院。」

「殺……殺了？為什么？這和進神病院有什么聯系？」

男人沉默了良久，平穩的聲音中隱隱透出悲戚，「……他凌/辱女干/殺了我唯一的親人，在那老頭下葬的當天，這種亂/倫仇殺的糗聞，曾一度讓家族顏面無存遭人詬病……只是，他們沒有簡單的將我送入牢/獄，因為他們清楚我還未成年，可他們也有他們的報復折磨手法，我的餐飲長久被過量的置放入一種足以摧毀神經衰竭內臟的配置量劑，這才是我……之所以住院的原因。」

陸樂懵了半響。

又聽到男人語氣欣慰的接著說道：「不過，這雙眼睛瞎了也挺不錯，這樣……你就不舍得拋下我了。」

陸樂：「………………………………」

這見鬼的邏輯分析！！！

我竟無言以對！！！！！

「可以扶我起來洗個澡么？身上很難受……」男人捏了捏陸樂的手指，又動作輕緩的抵在唇角上親了親。

「呃……那你也得給我先放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