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的弧度美好。有人彈唱,也是醉熏熏的,眼里一派朦朧,手在古樂器上隨意劃拉,每一件都是世間罕見的寶物。
哼出的歌也帶著醉意,頭一點一點的,像是要睡過去了。有人已經睡了,睡在正中巨大的圓床上,不堪其擾地用寒蠶織就的被子把自己包起來。有個男人掀開他的被子,里面的人睡眼朦朧地睜開眼,摟住他的脖子,聲音沙啞:「陪我睡會兒。」
倒像來的人是□□的。
樓下是歡場,七樓只有一個女人,她靠在美人榻上,素白的臉上脂粉未施,發也是任由其披散著。整層樓是她的起居室,她的容顏可映日月,女人的美在她身上展現的淋漓盡致。她看著玉筒上的字,輕聲嘆了口氣。
她換上一身衣裳,細細挽了發。提著一盞燈上了樓。
八樓沒有人沒有光亮,這里是古物的沉睡之地,沒有人的氣息。全是房間,雕刻華美詭異的門緊緊鎖著。她很害怕走這里,總感覺門里有雙眼睛無聲無息地窺視著她,好像時刻會沖出這個門把她拖進去。
幸而前方已經有了光源,她加急腳步上樓,忽然在門口頓住,放下燈籠之後細細地整理自己,褪了鞋襪,這才走了進去。
九層樓。
腳下是流淌的銀河,是水銀,它們靜靜地流淌著,如夢似幻,其上覆蓋著水玉,使人得以站在上面。一整面的水玉,沒有人知道還有一整面的水玉,就像沒有人知道世間還有人魚燭。
這種傳說中可燃千年的膏燭被隨意切成一小段釘在燭台上,九連盞的黃銅古燈在每個角落靜靜燃燒著,還有八十一連盞的琉璃樹燈,它立在正中央,美輪美奐。
牆壁上隨意掛著山水畫,仕女畫,這些畫的署名都是光輝歷史的人物,多少人傾家盪產只為得到一副,此時被粗暴地擺在這里。
有輕輕的歌聲傳來。
她靜靜站在那人身後。
那人挽起光可鑒人的長發,斜斜插著發簪。他舞動起來,霧色的衣衫縹緲。
「……拜月堂空,行雲徑擁,骨冷怕成秋夢。世間何物似情濃,整一片斷魂心痛。」他唱得如泣如訴,裹挾在其中的情感讓人動容。
他唱完這一段才回頭,眼眸有未褪盡的濕意。她上前去取下他的發簪,跪在地上恭敬叫到:「主人。」
她以前自負姿容絕世,但遇見這人,竟自卑於這樣的長相。
那人坐下,她忙膝行了幾步,上前為他斟酒,殷紅的酒倒入琉璃杯,那人手指把玩著,並不著急喝。
「雲嵐死了。」
那人飲下酒,「我知道。」他的聲音迷離,像是時刻想著誘惑人的怪。
「又有人離開我了。」
我永遠不會讓自己離開你,她在心里說。
「主人,苗疆那一帶亂了,蠱王突然暴動,已經死了數十柄劍了。」
那人撐著頭閉起眼,眼眸弧度美好,他聲音很輕,像是醉了,「我知道了。」她卻知道他是怎么了,那人說:「君芝,我累了。」
那人睜開眼,眼眸深深地抱住她,他的力氣很大,像是要把她揉碎進懷里。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輕拍著他的背,像是哄一個做了噩夢的孩子。
那人野獸般噬咬著她,君芝卻癱軟在他懷里喘著氣。
那人看著她笑了,像是恢復了所有力氣,他把掛在牆上的面具戴上,「正好,我最近看上了一柄新劍,好好看家,等我回來。」
君芝心一跳,回過神這人已經不見了。半晌,她笑起來,向任何一個沉溺在愛情里的女人的傻笑。
……
喻懷瑾生不如死地寫著檢討,毫不例外地因為臉上的傷,被說教了一頓,整整一夜,說了整整一個!還要逼著人寫悔過書。
大胖毛發蓬松呆頭呆腦地走進來,喻懷瑾同命相憐地看著它,哥兩好地跟它對了對爪子,自家哥哥最愛給它洗澡,已經可以想象大胖的凄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