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他,他蒼白地笑了,沖他眨了下眼睛。
一天,兩天,三天。那年的冬天在記憶里特別冷,比任何時候都冷。
第四天,他跪在爹爹和娘親的面前,一五一十地說出了經過。
說出了他丟下他一個人逃跑的經過。
當時沒有人說話。
娘親輕輕抽泣著。
爹爹很輕很輕地嘆了一口氣。
但他感覺他的脊背快要壓彎了。
「那時候我固執地不相信沒有辦法可以醫治哥哥的腿,像是一個救命稻草一樣的信念吧,我必須要找到一個可以贖罪的機會,讓一切可以回到原來的樣子的機會。」
書樓里的書堆積如山的時候,他找到了那個機會。
他的哥哥坐在輪椅上皺著眉頭,「這並不是你的錯。你看看這些地方,那個不是九死一生?不要拿你的性命冒險。」
爹爹和娘親都不贊同。
他一再堅持,一意孤行。終是逼得他們同意。
而後他習劍,整整五年,寒暑無休。
而後翻山越嶺,風餐露宿。
「直到現在。」
喻懷瑾輕聲說:「一切都是值得的。」
容華抱住他,「嗯,睡吧。」
喻懷瑾蜷在他懷里閉上眼睛,神情有些疲憊,但很安然。
容華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拍著他的背。
慢慢地聽著他的呼吸逐漸變得均勻。
「辛苦了。」
「那個人的身份,查到了嗎?」喻懷瑾接過黎越人遞給他的玉佩。
黎越人點點頭,「沒有意外的話,他是眉間雪的兒子。」
莫瓊皺著眉頭,「可惜了君芝姑娘。」
喻懷瑾冷笑一聲,「可惜的何止君芝姑娘。」
「人渣!」他抵著舌尖,惡狠狠地吐出這兩個字。
容華面沉如水,「聞人傳信給我,說仍舊是一無所獲。」
第五望舒皺著眉頭,「他會不會毀屍滅跡了?」
方澄泓搖頭,「不會,不但沒有,他必定是好好地把他藏了起來。這個人無論做什么都好像有種儀式性,他會把人藏在一個對他來說很重要的地方。」
「等等,」喻懷瑾皺起眉頭,「我當時就覺得問劍伯伯的死有問題,那個院子你們找過嗎?」
「什么院子?」方澄泓問他。
「他們一起住過的院子。」
「找是找了,沒有仔細找,」第五望舒頓了一下,「沒有想過他會把他藏在那里。」
「這樣的舉動確實很喪心病狂,稍有不慎就會被發現,但是他是一個喪心病狂的人,不排除這種可能性。」
方澄泓接過他的話,「甚至,這種可能性很大。」
「我馬上讓聞人仔細找找那個地方。」
「我去一趟。」第五望舒說。
「正好,十日之後便是問劍山庄新庄主的大典,屆時武林中人齊聚一堂。」莫瓊算著時間,「一切順利的話,可以趕上。」
「那就讓他們看場大戲。」喻懷瑾森然開口。
這個男人早就告訴了他答案,只是篤定他不會猜到真相。
問劍山庄正張燈結,籌劃著八日後的大典,這樣重要的場合,要再三仔細,不可出現任何紕漏。
夜幕籠罩下,辛苦了一天的人們早早熄了燈,整個山庄一片寂靜。
聞人朔觀察著,第五望舒跟在他身後,兩人推開塵封的門,老舊的門發出沙啞的嘆息。
他們合上門,月光照進來也不算黑暗,他們打著手勢交談著,示意分頭行動。
一切都是老舊的,蒙著時光的沉靄。
但是不難想象這里曾經發生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