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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往腳邊一放,於溜行挨著於盛溪挪了兩步,他骨頭架子細,整個比於盛溪小了一圈兒,視線明明與他齊高,可看人的時候總是由下往上的,帶點戲謔的意思。

「明天才是定好的日子,大哥這急的,好像我要搶人似的。」

於盛溪面無表情,「這不還是來了嗎?」

於溜行笑開了,轉眼往於慎行手腕上望過去,先前流血的切口已經包上,空氣里還能聞出些淡淡的血腥氣,他聳動鼻尖,說:「老頭子都跟你站一邊兒去了,我這再不來,半杯羹都分不著了。」

於盛溪皺眉,於溜行倒是不遮掩,把來意直接抖落出來。

「女魃最後那點神力,不會給你的。」聲音沉沉穩穩,於慎行一錘定音。

於溜行差點沒綳住,一張笑臉擰了一下,復又舒展,「那就由不得您了。」

神威陡然漲起,自下而上,潮水似的鋪展開,從腳踝漫上脖頸,溫度升高,植被被卷走水份,焉頭耷腦垂下來,於溜行出手不猛,但頗狠,他要活物覺出整個死去的過程。

這一擊對於盛溪倒沒多大影響,但於慎行不行,老爺子年事已高,加上血脈相傳之後,上一輩神力自然退化,這一手逼得他連退數步,臉孔慘白,胸口劇烈起伏。直退到應龍的翼骨邊才穩住身形,抖著嗓音質問:「神死即回歸世界本身,女魃是你先祖,你倒要……」

於溜行直接打斷:「她不是我先祖,我也不是旱神。」笑容退去,露出一張疏離的臉,於溜行指著於盛溪,道:「這才是旱神。」

神威忽地一跳,轉而暴烈,由著指尖往於盛溪當胸刺過去,明明是炙熱的溫度,真觸到皮膚上卻是冷得一激靈,而後才覺出火燒火燎的痛感。於盛溪蹙眉,分神瞥了眼身後的於慎行和夏南山,老爺子穩下來了,夏南山閉著眼,抿著唇,仍在夢中。

這一招殺氣四溢,於盛溪不閃不避,神威勃發,四周空氣隱隱晃動,高溫之下,青衣乍現,於盛溪露出旱神本相,眼神漆黑,視線落在虛處,像是望著於溜行,又像望著遠處的十萬大山,這才是旱神,借由女魃血脈傳承下來的真正的、完整的旱神,坐擁毀天滅地、萬物盡死的力量,偏又深藏不露,甘於為人。

至此,於溜行輕飄飄笑了一聲,他張牙舞爪,處處跟這大哥作梗,招惹伏羲,故意穿青袍去迎他,做足了樣子,以為可以步步為營,站到與他對等的位置上,可等到這憧憬的形象撞進眼里,才發覺自己一直是跪著看他。

血脈里差的那么一點點,根深蒂固,不可撼動。

他幾乎想哭。

於慎行長長嘆息:「溜行,手吧,你殺不了他。」

於溜行回頭,惶惶然道:「我哪里要他死?」

他眼中有哀戚,深得觸不到底,於慎行搖搖頭,還沒開口,就聽於溜行繼續說:「……我要他從沒存在過。」

話音一落,天忽然暗下來,仰頭一看,才發覺已是陰雲密布,雲層隱隱圍著埋骨山上空一點轉動。里頭傳來一聲清嘯,帶著神威,四周林木應聲折斷倒伏。九天玄鳥巨大的身形從天而降,叫聲尖利,直直俯沖而下,鳥喙如長劍,直指龍骨邊的夏南山。

於盛溪沒料到西王母留了幫手給於溜行,足尖躍起,風似的迎著九天玄鳥沖過去。

兩相神威還沒撞上,側面又殺出一物,通體白毛,像狐狸像狗,露著一嘴尖利的獠牙,這東西跟於盛溪是老「交情」了,大搖大擺在自家門口開了家茶餐廳,大行監視之事。白澤是瞄准了於慎行咬下來的,與九天玄鳥打了個配合。

於盛溪怒喝,神威悍然張開,砰然巨響下,撞下山石無數,他正要教訓這一鳥一狗,眼角瞥見一道黑影自半空劃下,帶凜然的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