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搭在身上的舊衣服和無用的布條卷成一個大球，放到床的一角，然後下床打水洗臉。

冰冷刺骨的水灑在臉頰上，驚醒了男孩腦中的瞌睡蟲，他拍拍顴骨突出的臉蛋，洗好臉就進柴房燒水。

那口鍋能燒一大桶的水，可是吳阿姨說這桶水的一半只夠她和父親洗臉，剩下的水要給父親裝水杯帶出去干活的時候喝，還要留給吳阿姨暖肚子。

因為吳阿姨好不容易才懷上的孩子，將來是要給父親繼承香火的。男孩懂不了那麽多，只知道父親也是答應了，於是自己每天起得更早，燒水做飯洗衣服，干完了這些還要打掃院壩。

王三元也曾猶豫過，王小畢竟只有十歲，這麽小就做這些合適麽？

「怎麽？心疼大的了，那我這個小的還要不要生了！」吳春麗最見不得王三元這副嘴臉，更怕自己的孩子以後被占便宜，明明是頭一個老婆跟人跑了，現在竟還要我來幫別人養孩子？不抽你就是好的了！

看著吳春麗一天比一天大的肚皮，王三元最後還是答應了，只是對王小說，「你已經十多歲了，也該學會懂事了，以後要好好幫阿姨做事，分擔一些家務，將來也好給你生個乖巧的弟弟。」

王小站在門口什麽也不說，仍舊一副沈默寡言死氣沈沈的樣子，其實他很想對王三元說，他可以做更多的事情，可不可以不要弟弟？

雖然小小年紀不懂的太多，但他直覺的知道有了弟弟自己可能就會被拋的更遠，可能不能再住在院子里的角房里，可能會被扔掉！

是的，他從很小就聽別人說自己是被父親從火車站的垃圾桶里撿來的，他甚至是堅信不疑的，所以他很怕被扔掉，於是更加努力的干活，小身板越來越瘦，卻仍然能提得起澆菜園的小木桶。

別人一句騙小孩的話會被男孩記得這麽清楚，只是因為別的小孩在聽到這樣的事情而哭泣的時候會得到父母的哄抱，親親臉蛋叫一聲「乖寶寶」。

男孩卻只能得到父親的一記瞪眼和吳春麗諷刺的嘲笑，「可不就是撿來的，有爹沒娘的種！」相較於吳春麗的潑辣，王三元根本不敢回嘴，窩囊的他對王小的媽也是有氣的。

王小戰戰兢兢，每天干著不下於青年人的活量，吃的卻是糙米白菜，以致於嚴重的營養不良，十歲的年紀看起來竟然才七八歲，也難怪葉知凡會看錯。

夜晚，王小掃完地，吃完飯又拾了桌子，拖著盆子來到水管口洗碗，好在氣溫漸漸升高，水也沒有那麽冰涼了。

就著月光洗好碗，男孩拖著木盆進廚房放碗，路過大人的卧房時聽到里面傳來一陣笑聲。

「好好，我不鬧了，你快說吧，到底求了個什麽好名字？」是王三元的聲音，聽著很是激動。

「哼，就知道催，叫你想個名字都不會，真沒用！」吳春麗聲音帶著幾分嬌俏。

「好好好，是我笨，我沒學問，快說吧，我都等不及了！」

「叫王志遠，是志存高遠的意思！」吳春麗得意的說出口。

「好名字！像我王三元的兒子！」「哼，你以為都跟你那個沒用的老大一樣啊，我兒子當然是最好的！」

「行了，你也別老這麽說小小了」「還不讓人說了！你以為那是個什麽東西！老娘沒讓他滾蛋就算是對得起他了！」吳春麗才說著就變了口氣，立馬雄赳赳氣昂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