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另挑了本書出來,「這幾日很忙?」
「倒也沒有。」
韓蟄「哦」了一聲。
十六那晚清醒之後,他就沒再昏睡過,這書房內外都來了哪些人,他心里也有數。刨開外頭的人不算,韓瑤每日都會跟著楊氏過來,唐解憂也借了太夫人的名義見縫插針,一天能來兩三趟,就連二房的人都能隔日過來探望,雖說許多次都只在書房外止步,到底來過。
偏只有令容,除了打發姜姑送幾樣小菜之外,連面也沒露。
果然是躲著他的。
這種待遇倒不陌生,韓家權勢煊赫,他主掌錦衣司,有人上趕著溜須拍馬,也有人畏懼他在外面的凶惡名聲,避之不及。先前令容害怕躲避,他也沒覺得怎樣,如今重傷後悶坐屋中,偶爾念及,卻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畢竟他負傷之前,兩人都還在同榻睡覺。
他重傷的時候,她還……
韓蟄翻著手里的書,余光瞥向令容,沉默不語。
令容察覺不對勁,又小心描補,「其實也做了些事。姜姑送來的那些菜,都是我翻查了書,專挑了養血的東西做出來的。夫君吃著還合口味嗎?」
「還行。」
「那就好,夫君身體要緊,回頭我仍舊每天送來。」
「也好。」韓蟄將手里的書穩穩丟在食盒上,「折出來的這幾樣,近日做來嘗嘗。」
令容翻開一瞧,竟又是一道食譜,忙應了,趁機拿起食盒,「夫君若沒有旁的事,我先回去了?紅菱正想做魚,我過去盯著些。」
這顯然是借口,想溜走的意圖太明顯。
他就這么讓她避之不及?
韓蟄挑眉瞧著她的背影,待令容走至門口,才出聲叫住。
「今晚我搬回銀光院。」他說得慢條斯理。
令容楞了一瞬,聽出他這不是商議,便應了聲,出去闔上門扇。
外頭漸漸有了春意,風吹過時,也不似先前清冷。她緊了緊披風,有些慶幸韓蟄半個字都沒提親吻的事大概當時疼得太狠,又中過毒,他昏睡了幾次,醒來都已忘了。
這樣最好,兩人暗自慶幸。
當晚韓蟄果然搬了回來,不過他因傷休沐在家,時間寬裕,早晚都有郎中來換葯,倒也不必令容動手,省了許多事情。
興許是枕邊多了個人,自打韓蟄搬回來,令容倒很少做噩夢了。偶爾被那晚血濺河面的可怖場景嚇醒,瞧見旁邊有韓蟄,也不是太害怕。有一晚睡不踏實,朦朧中察覺他的手伸進被里握住她,甚至還覺得有些安心。
只是畢竟怕碰到他的傷口,令容睡覺時留了心,規矩老實了許多。清晨醒來,雖然蠶蛹散了,人卻只在里側的半邊床榻。
那晚的事心照不宣地沒再提起,兩人住在同一屋檐下,相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