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蟄找上千牛衛的那位,生恐泄露,花重金刺殺,打算滅口抹去痕跡,誰知又被韓蟄攪了。
這陣子他坐立不安,拼了老命討好永昌帝,便是想表盡忠心,盼永昌帝仍能信他。
奏折已被捧到御前,永昌帝隨意翻了翻,將旁的事都掠過,落在關乎禁軍的幾頁。
他再貪玩荒唐,也知禁軍牽系性命,朝政的事他敢不過問,任由韓鏡做主,禁軍將領卻是他親自選的得寵如田保,也只任羽林衛將軍,不得染指別處。顯赫如相府,韓征進了禁軍,也只能是羽林衛的小將。
奏折上寫得詳細,將田保跟對方往來的時間寫得清清楚楚。
厚厚的一本罪狀擺在跟前,永昌帝想護都有心無力,怒道:「上頭寫的都屬實?」
「皇上明鑒,老奴沒有……」
「田將軍是要我將人請來,當堂對峙?」韓蟄冷聲。
他敢這樣說,顯然是有十分的把握。
田保看得清楚,心知斗不過他,只能懇求永昌帝,「老奴不敢欺瞞,確實跟他有過往來,但老奴做這些都是為了皇上!老奴一個閹人,無嗣無後,身家性命全都仰仗皇上,怎么會有異心?送些東西給他,也是想讓他更加忠心,護皇上周全!」
他跪伏在地,哀聲陳情,老臉上涕淚橫流。
永昌帝看著親手將他帶大的內監,心里也遲疑貼身照顧他的閹人染指禁軍,他確實想不到田保的打算。
底下田保仍在苦苦哀求,韓蟄冷眼不語,見永昌帝漸漸偏信松動,才又開口。
「倘若田將軍是為皇上著想,何必花重金,請人刺殺滅口?」
田保哀求的聲音戛然而止。
殿中片刻安靜,韓蟄淡聲,「人證物證都已在錦衣司中,可要對證?」
田保聞言,臉色慘白。
他只是個目不識丁的太監,即便仗著皇帝寵信身居高位有野心手段,天資卻絕難與韓蟄相比。每回能保命,並非計謀周全,全靠表忠心和永昌帝對他的情分,這回自然也只循著這條路走,口中說辭便難自圓其說。
是啊,倘若是為皇帝著想,坦盪承認便可,何必殺人滅口?
永昌帝才泛起的信重之心又沉了下去,片刻後,看向韓蟄,「他勾結禁軍,圖謀什么?」
「皇上幼時讀書,可知十常侍之亂?」
永昌帝貪玩厭書,哪能知道這個?
旁邊甄嗣宗充當太師,耐心講給他聽。
永昌帝活了這些年,竟不知太監還有這樣的野心能耐,再看下田保時,神色整個都變了。旋即,便是濃濃的怒氣升騰而起,令他臉上漲紅韓蟄爭鋒相對、公然抗旨,田保偽造贗品、令他當眾丟人,方才被田保巧言令色,險些再生仁慈維護之心……
諸般憤怒洶涌而出,燒斷這么多年倚賴信重的情分。
永昌帝抄起案上厚厚的奏折,用力砸在田保頭上。
「狼心狗肺的東西!」他氣得大聲怒斥,「拖下去,斬了,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