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著郊野涼風,目光左右亂掃,見近處有幾棵槐樹,枝葉繁茂蔥蘢,翠色濃郁欲滴,心思一動,回身問飛鸞,「咱們摘些槐葉如何?小滿才過,槐葉還很嫩,做槐葉淘必定好吃。」
飛鸞愣了下,旋即笑道:「好,少夫人跟我走。」
遂騎馬在前,到了槐樹跟前,將馬韁交給令容,她飛身上樹,三兩下便竄到樹梢,折了滿懷,躍回馬背。
令容估摸著韓瑤還沒往回跑,枯等無趣,索性拴馬在樹,坐在樹蔭下摘槐葉。
等韓瑤去而復返,氣喘吁吁地飛馳回來,就見兩匹馬信步吃草,令容和飛鸞並肩而坐,跟前的布袋鼓鼓囊囊,旁邊還丟了許多綠葉稀疏的槐枝。
她哈哈大笑,策馬過來,「不是要賽馬嗎?」
「跑不過你,認輸了。」令容揚著手里槐枝,「剩得不多了,馬上好。」
韓瑤忍俊不禁,正好跑得累了,見旁邊密林深深,索性帶著飛鳳在側,進去瞧瞧。
林中除了高樹矮花,還長著許多藤蔓,據說里頭野味不少,有成群的野兔。走了一陣,忽聽不遠處有動靜,韓瑤望過去,透過掩映的藤蘿枝葉,瞧見一只灰白的野兔飛竄靠近,當即取了匕首在手。那野兔慌不擇路,穿不透藤蔓阻礙,徑直往跟前跑來。
韓瑤守株待兔,匕首甩出,正中要害。
她才抬步要取,猛聽風聲不對,忙閃身退後,就見一支羽箭射入土中,尾羽劇晃。
韓瑤嚇得不輕,雙目含怒,往箭支來處看過去,就見有人挽弓而來,錦衣華服,雙腿修長,步履如飛。那人面相倒生得不錯,劍眉之下一雙桃花眼,鼻梁高挺,輪廓如削,英姿勃發。
見韓瑤從藤蔓後閃身而出,容貌甚美,面帶薄怒,他不由愣住。
片刻後回神,他想去揀野兔,瞧見那明晃晃的匕首,不詫異,「這匕首是姑娘的?」
「這是你射的箭?」韓瑤不答反問,踢起羽箭握在手里。
「是我。」男人總算猜出方才情形,當即拱手,「方才追趕野兔,沒見姑娘在此,叫姑娘受驚了。」說話間已俯身將野兔撿起來,取下匕首,見她刺得准,愈發詫異,抬目打量。
少女年華正茂,玉冠束發,背靠藤蔓,勁裝之下英姿颯爽。
他既已致歉,韓瑤也沒再追究,伸手接過被他擦凈血珠的匕首,隨手歸入刀鞘。旋即接了野兔交給飛鳳,橫箭丟回他手里,「後會有期。」
說罷,沿著原路出了密林。
男人跟著走了幾步,見少女的背影停駐在槐樹下,勁裝勾勒窈窕身段,發絲隨風而動。
他看了片刻,在心里刻下她容貌,將箭歸入箭筒,抬步離開。
這男人姓尚名政,父親是去年才被提拔的兵部侍郎,伯父更厲害,年輕時據守西川退敵無數,而今居於西川節度使之位,雖不像先前河陽的裴烈父子那樣野心勃勃,卻也雄霸一方,權傾西川。
尚政幼時也文武兼修,只是對讀書的興致不深,十二歲時留在西川伯父帳下學本事,至今十八歲,已在軍中混了個不低的官職。
年初時他回京進了禁軍,今日閑著出來散心射獵,卻恰巧碰見了韓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