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仆婦又來稟報說寧國公夫人來道賀,便起身先走了。
……
晚間令容回銀光院時,稍覺疲累。
比起去年設宴時的熱鬧忙碌,這般零散清閑的招待並不事,且挨個招呼,比一堆人圍著的場面輕松些,無需太神。不過畢竟需迎送招待,令容回屋後躺在美人榻上,便不想動彈了。
晚飯紅菱備得清淡可口,令容多吃了點,也懶得去消食,仍在美人榻上躺著。
時氣漸漸熱起來,屋里炭盆撤去,開半扇窗戶,蓋著薄毯閉目小憩,著實愜意得很。
宋姑見她疲累,也沒多去掌燈,只將取亮的燈燭點了,叫枇杷紅菱放輕手腳,自去側間熏衣裳。
夜色漸濃,屋里也漸漸暗沉下來,唯有門口兩束燈燭照著,昏暗朦朧。
令容半抬眼皮瞧著藻井,隨手取了旁邊蜜餞慢嚼,神游天外。
恍惚中仿佛聽見姜姑的聲音,她等了片刻沒再聽見動靜,目光微偏,就見韓蟄不知是何時進來的,姿態俊偉,換了門下侍郎的暗紅官服,蹀躞繁復,綉紋華貴,襯著滿身冷厲的氣勢,愈見謹重嚴毅,氣度雄遠。
她瞥了一眼,並沒起身迎接,腦海里仍有半根弦松著,神游未回。
韓蟄踱步過來,在她旁邊站著,「累了?」
「嗯。」令容聞見淡淡酒氣,總算坐起身,「我幫夫君寬衣。」
「累了歇著。」韓蟄按住她肩膀,自將蹀躞解了,仍在旁邊案上。
令容卻已全然回過神來,起身幫他解開衣衫,「夫君喝酒了?」
「甄相的宴,推不過喝了兩杯。」
這顯然是用過晚飯了,令容估摸著熱水也備好了,一問時辰,竟已是戌時中了,遂沒耽擱,讓韓蟄先去盥洗,她叫人熬了醒酒湯備著,將那襲嶄新的官服搭好撫平,吩咐枇杷鋪床畢,落下簾帳。
不多時韓蟄出來,換她盥洗。
待令容再出來時,屋中燈燭半熄,韓蟄寢衣微敞,已在榻上坐著了。
他喝的那酒後勁兒倒是不小,哪怕盥洗過,酒氣也沒散去,隨他呼吸縈繞在床帳里。
令容也不急著上榻,自取了銀剪,去剪幾朵燈花。
背後傳來韓蟄的聲音,「今日累嗎?」
「不算累,躺會兒就歇好了。」令容回身,對上韓蟄的目光,就見他靠在軟枕,那寢衣敞得比從前更甚,松垮垮搭在肩頭,盤扣皆開了,直到腰腹才起來,昏暗燭光下,那勁瘦的腰身清晰分明。偏偏那臉上清冷硬朗,仿若無意。
她別開目光,韓蟄唇角微動,「不想睡?」
「夫君先穿好寢衣。」
「身上熱,散散熱氣。」
這理由還挺冠冕堂皇,令容沒法子,遲疑了下,提起白日的事來,「聽說梅塢的主人章老回京了?」
「昨日回的,拖家帶口。」
令容「唔」了聲,因漱口後不好再吃蜜餞,只拿旁邊竹簽子擺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