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79(1 / 2)

。接著便是重臣元老排日設宴為他餞行,清歌妙舞,盡醉極歡。

出師的那天是十二月二十五。五更時分,教場點兵,嗚嘟嘟的笳角、轟隆隆的金鼓,把成都的老百姓從夢中驚醒,都說「太子出兵,好壯麗的軍容」,要去看個熱鬧。也有耆年父老則以為自孟知祥入蜀,帶來四十年太平歲月,於今太子在急景凋年、臘鼓頻催聲中,領兵為百姓御敵,應該有一番敬意表示,所以都備了熟食美酒,守在兵行所必經的路口,准備犒軍。

這些情形很快地報到了元(吉吉)那里,他自是興奮異常,原來打算著從教場徑出北門;這時為了讓老百姓得瞻軍威,特意下令,在城內繞行一匝。

可惜天不作美,從教場出發的那一刻,空中飄下蒙蒙細雨,元(吉吉)怕花蕊夫人督促宮女們細心綉制的旗幟,沾而損壞。傳令暫時解下,藏在身。

剩下光禿禿一根五色錦綢裹纏的旗桿。扛在肩上,軍容大為減色;元(吉吉)覺得非常掃興。本來心思就在活動,恰好天也晴了,便急急下令,依舊把旗幟亮了出來!

一則是匆促,再則是孟昶設計的圖案過於古雅難識,那些士兵們不知道有上下正反,胡亂一系,大多系倒了。

「老兄,你看,那旗子上是什么花樣?」道旁有人低語。

「不是玉戈嗎?」

「是啊!矛頭應該向上,怎么向下了呢?」

「系倒了。」另一個人又說:「這該向下的卻又向上了劍尖向上,劍把在下,試問怎么握法?」

「老兄!」那人神色不怡:「征兆不妙!」

「何以見得?」

「這是『太阿敘持』,自失權柄。」

有識者都在詫異,不僅是征兆不妙,行軍連自己的旗幟都弄不清楚,如何能夠打仗?但元(吉吉)卻毫不在意,順系也好倒系也好,「反正戈總是戈,劍總是劍,只要五色鮮明、熱鬧好看就是了。

等大軍出了北城,在八里以外的學射山下,另有一批人在等著,那是太子宮中的姬妾優伶,一共有八十多人,鏡奩衣箱,行頭砌末,裝了二十幾車,並入後軍,一起出發。到此時元(吉吉)就不騎馬了;七寶香車中,左擁右抱。到晚宿營,牛皮大帳裹鋪下紅氍毹,開筵演劇,總要三更過後,方始罷手。

就這樣緩緩行去,第一天宿新都、第二天到廣漢、第三天到德陽、第四天到羅江、第五天到綿州,正好是廣政二十七年除夕,自然是在這里過了年再作道理。

15

除夕守歲,王昭遠與部將喝了一夜的酒。他不能像元(吉吉)那樣,攜帶姬妾優伶,歌舞終宵;但團爐把酒,娓娓清談,又是一番樂趣。

他講的是宮內的風光。從孟昶束發受學,他就是伺侍書案的小廝;孟昶接了位,他當「卷簾使」、「茶酒庫使」,片刻不離左右,所以對孟昶的起居生活,十分熟悉;隨便找些事談,就是大家都感興趣的「秘辛」因為聽的人興致盎然,他就談得更起勁了。

「官家真是仁君。」他說:「初登大位之時,勤於政事,起居十分節儉,床帳衾褥,不過紫羅碧綾而已。到中年以後,享用漸奢其實也不算奢靡,蜀中百姓,只要是小康之家,誰不是綿綉衣裳?」

「聽說老皇晚年,起居十分講究。可有這話?」有人發問。

「怎么沒有?老皇的『食典』就有一百卷之多。喏,」王昭遠用鐵如意指著席面說:「這一味『酒骨糟』,就是當年的玉食。老皇不但講究飲食,更講究居室器用;你們聽過『屏宮』這個名稱沒有?」

「聽到聽見過。但不知是什么東西,正要向都統討教。」。

「屏宮就是屏宮;在寢宮中設畫屏七十張」這七十張畫屏,自然是名家所繪,團成一個寢室,用機括組合,關閉只一舉手之勞,「真正是冬暖夏涼,」王昭遠說:「冬天密不通風;夏天開了,風來四面;最妙的是可以視風向而定畫屏的方向,風是西南風,畫屏便開向西南,自然受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