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思一把奪過那筆,剛准備動手。就見那募兵大塊頭瞪圓了眼,嚇得不輕。
華思隨著募兵大塊頭的目光,轉頭。
看著對面的人,華思背著手,默默地將手中的筆按在桌上。
是他!
兩個月前的匆匆一瞥,華思在心里記下了這個少年。
因為孟義她說,這是她的心上人。她喜歡了他很久。在認識她華思之前。
華思覺得這人長得不驚艷,臉還是沒有長開的樣子。也看不出來以後的發展,但成為一個美人坯子有些難。
而且眼眶還有些凹陷發青,皺成一坨的眉,似有什么深仇大怨的樣子。
華思想,怎么是這樣一個人,搶走了孟義。
對面的夏仁贊看著華思打量他,眼神閃了閃:「人了。做我帳前衛兵吧!」前邊一句是對著大塊頭吩咐的,後邊那話是對著華思說的。
夏仁贊說,讓她做他衛兵。
華思走馬上陣的第二天。他騎著馬,稚嫩的臉上是不屬於這個年齡的深沉。對著他的衛兵說:「去城外巡查。」
他特意回頭看了華思一眼。其中的意思似是百轉千回,又匆匆而過。華思不知道那是不是幻覺。
這天所見可能是華思此一輩子,心中再也揮散不去的噩夢。
城外剛剛被契丹洗劫的村庄,草甸上流淌的血跡,錯亂的殘肢,已經分不清是牛羊的,還是……人的。
什么都沒有了,空氣安靜的可怕,只留下瑟瑟的風,在耳邊嗡嗡作響。
華思掐在長矛上的手,已經青筋暴起。
「錯過了兩個月。兩個月,她們洗劫了城外這樣大大小小的村庄數以千計。」
夏仁贊坐在馬上。棕紅色的馬,鼻腔里噴著熱氣,和地上留有余溫的血,一個形容。
「她們搶走了我們的糧食,餓殍萬里。」
「百姓是無辜的,而我們是無能的。」
「……」
夏仁贊淹沒在風中的每一句話,都重重地敲在華思的心頭上。
都是她的錯。
她的錯。
……
小刀疤的人頭,就豎在城頭。華思呆立在那下邊,猩紅著眼睛,已經不知有多久。
夜晚的風,刮得人臉如火燒。
身後,響起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
人就站在身後,除了剛剛的腳步聲,再沒有一絲動靜。華思雖不知是誰,那沉重的呼吸聲,卻沒來由的讓人壓抑。
兩個人就這樣站著,融入黑夜,安安靜靜地站了一夜,像是兩個孤獨的靈魂,在互相安慰。
直到晨起的露珠打濕了衣裳,兩個相反的人影,在空氣里淡化。
……
「你怎么在軍營里。」孟義突然將站在帳前的華思拉到一邊,驚詫問道。這里,是夏仁贊的軍帳。
「我……」華思埋下了頭,「只是想瞧瞧戰場是個怎樣的形容。」
孟義並沒有瞧出華思的異常,繼續問道:「你和夏仁贊認識?」
「啊?」
「不認識你怎么在他營帳外?」孟義瞟了一眼華思的裝扮,「帳前衛兵?」
「這……認不認識重要?」華思心里悶悶地,「不認識,碰巧。你就不問問我,為什么來這?」
不認識,孟義松了一口氣。順口問道:「那,你為什么來這?」
「我,來瞧瞧!」
華思本想瞧著孟義這些天在外行兵,是不是憔悴了。只是孟義一心只掛在帳內,連頭都沒回,漫不經心的問著:「瞧什么?」
「沒什么……」
華思望著孟義的後腦勺,默默咽下就要到了嘴邊的話。想瞧你是不是被戰情所累,想瞧你是不是為傷民所困。
可是,你給的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