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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骨青山 又生 1249 字 2021-03-23

月後,北台軍行至涼州,安營扎寨,州官陸庸請眾將城中美宴。齊林回絕:「狄戎不除,舞樂何堪。」陸庸敬服其高義,從其命,遂親率州府通判於城郊軍營陪宴,殺牛羊共五百只,以勞遠途勞頓。

宴飲布置得仔細,陸庸特地交代,羔羊不必剖塊,要整只烤,如此方顯北地風情。芝油要光亮,孜粉要均勻,青蔥蒜薹以佐,如此方能提起食欲。北人粗,粗中有細。

齊將軍剛吃下一口羊腿,連連稱贊道:「陸大人,有心了。」陸庸道:「北境苦寒,也就這些吃食,承蒙諸位將軍不棄。」而後談及軍政,涼州從官紛紛敬酒,共憶三年前齊林親至北境練兵事跡。

陸庸道:「若非齊將軍,西陵道至今還霸著軍餉,北境哪里還分得到一杯羹。」齊林不提過往,了一口羊湯。晉瑜接過話,問道:「北川軍府共八萬人馬,守城綽綽有余,究竟是有何難處,竟要畏於狄族侵擾?」

陸庸面露難色,低下了頭:「朝廷每年都會給涼州劃撥專門用來抵御狄戎的軍餉。」仆從在一邊轉動鐵架上叉的羊羔,那淅淅瀝瀝的血水,濺落在木炭上,「呲呲」地冒起白煙。

齊林嚼著羊肉,爽朗笑道:「待齊某剿了狄戎,你們就沒錢拿了。」陸庸紅了臉:「將軍這是什么話,快罰酒一杯。」

齊林端起老酒一飲而盡,直截了當:「齊某常年在外帶兵,當然知道這六道三十州各自有各自難處,不會不體諒陸大人的。」當場允諾,以降敵為主,殺伐為輔,留活口,主共營。

陸庸佯作驚寵:「都說齊將軍不易通融,這真是給本官天大面子了。」晉瑜笑道:「齊將軍這人,討好皇帝不在行,照應地方兄弟那是相當熱情。」

齊林隨性一笑:「戰時軍中不飲酒,今日這就算是最後一頓,陸大人,下不為例。」眾人拼酒,喝得稀醉如泥,借酒發揮還拜起把子,稱兄道弟。

直到深夜,不約而同醒了酒,陸庸乘馬車回州城,齊林與晉瑜等諸將拾「戰場」,各自踏月色回營。

齊林望著遠處蒼山,長舒口氣:「涼州陸庸辦妥,北境六州再無阻礙,咱這江山真是越來越錦綉了。」

晉瑜瞥了眼中軍大帳,怨氣十足:「千里迢迢把一個朝廷重臣劫持到此,居然還在大言不慚地談江山,將軍果真自有分寸。」

齊林道:「分寸已失,命尚有一條。」晉瑜揶揄道:「你是真當自己在熬鷹了。」齊林道:「豈敢豈敢,我哪能熬他,他當年上位的手段,夠熬我一輩子。」

營帳中,隱約忽閃一點燭光,更顯幽暗,齊林前腳剛跨進,迎面就撞上了一個人影。夕霧嚇得不輕:「爺回來了,奴該死。」齊林道:「去多點幾盞明燭。」

燭光照亮了床前那個被綁得渾身青紫的人。齊林卸下衣甲,置劍於架,拍了拍身上的酒氣,問道:「你還逃不逃了?」韓水嗚咽一聲,嘴上覆著一條瑰紅的絲帶。

夕霧去水房打來一桶熱水,水沉,步履艱難,又見帳中二人對質如此,更是氣都不敢喘。連日,韓水不依,齊林不松綁。勒出的傷痕剛洗凈上葯,顛簸半晌又會被麻繩磨破。韓水不喊,齊林不搭理,如此,當真是苦了夕霧。

遠征多有不便,軍營里陳設簡陋,入榻前,齊林會讓夕霧伺候韓水擦身洗漱,他自己去水房沖洗。洗完之後,才更是難熬時候,往往是整夜的駭人動靜。夕霧嘆了口氣:「奴退下了。」

齊林在韓水身邊坐下,靜靜賞了一會兒。俊秀面容之上的那根瑰紅絲帶,兩寸寬,光澤細膩,纏覆唇口那處殷濕著,宛若花中一抹處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