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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走了困。周中躺在床上難眠,躡手躡腳地起了床披了衣服出了門,生怕驚醒睡在地上的老大父子倆。

外面天際方露出個魚肚白,未到卯時,周中自然也沒有練五禽戲,背著手往後山走去,去看看有甚可以掙錢的。

掩上院門,周中腳才往前走了一步,又立時住了腳。眼前一匹白馬拉著的馬車,車前站著一人,青色錦衫,一根羊脂白玉簪束發,長身玉立。

見著周中,他拱手道:「周兄。」

聲音還是那般聲音,面貌依然舊模樣,只是眉眼間仿佛用重濃墨塗抹過,再不復舊時神采。

周中盯著他看了一會,不緊不慢道:「陪我走走。」

劉向東抬步跟在周中後面往後山走去,山小沒甚參天大樹,一會就到了山頂。

天未明似明,清晨的風有些涼意,兩人都沒開口。

半晌,周中道:「如今這般可是你所想?」

他所想?

劉向東眼神里有一霎那間的迷茫。

當得看到紅榜上劉向東三個,那瞬間他感覺到了心跳的加速,緊接著被撲天蓋地喜悅席卷,耳邊,腦海里只有他自己,他劉向東中了秀才,他劉向東自此以後是秀才了。待他回到鎮上,他和娘租下的那間小小的屋子里,娘抱著他痛哭流涕,再不似往日那般連哭泣也要壓抑著,他們家總算苦盡甘來。他坐在家里等著族人上門雙手捧上他家的房屋和田地,然而族人沒有等來。反而莫名挨了一頓黑拳,憑著一腔憤怒以及秀才的驕傲,他一狀告到縣老太爺那里去,那知縣太老爺嘴上說的好聽,卻沒見著動靜。等了好些日子,他再去時,卻無意間聽到衙役的對話,才明白原來縣太老爺了人家的銀子,那管他給人打了躺了十幾日。與此同時,族人早該歸還的房屋和田地卻遲遲不給,一直拖著。那一會,他還有什么不明白。在縣太老爺的眼里,他不過一個窮秀才而已,沒那有雪花花的銀子,跟街上那些平民不甚差別,說不定他這個秀才還沒有縣衙里的書辦和衙役們來得有權勢。他彷徨,憤怒,迷茫,但當他聽說侯家和劉氏族長要聯手對付他時,那一刻,他的心突然安靜下來,不就是銀子嘛。既然縣太老爺喜歡侯家的銀子,那就捧上侯家的銀子吧。於是他再見著縣太老爺時,再不提他被打一事,略微提了幾句侯家藏的寶貝,再說的幾回,縣太老爺自個兒都動心。事後他喟嘆,縣太老爺怕是早對侯家的家財垂涎欲滴,不過是沒有找到下手的機會罷了,正好他送上了一把刀,然後蘇縣再沒了侯家。他的族人甚是乖覺,乖乖地把他家的房屋和田地退了回來,還補上這十幾年來掙得的銀子。

想著他爺爺他爹爹辛辛苦苦掙下的宅子田地,想著他娘如今在大宅子里呼奴喚婢,他覺得值了,那怕他的雙手沾滿了鮮血。

「嗯。」劉向東重重的點頭。

「且行且珍重。」

忽然,劉向東低聲道:「你不覺得我心狠手辣嗎?」

一陣沉默,周中動了動唇角,欲要開口時,劉向東道:「不管你覺得我心狠手辣與否,我都會這樣做。」

他怕他會聽到如王俊才一般的回答。

「倘若是你,你會怎么做?」劉向東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樣的話。

周中答不出來,他沒有身處其境,自然體會不到劉向東那會的心情,絕望?憤怒?

似乎也沒有指望周中的回答,劉向東目視著遠方的密林,略帶嘶啞的嗓音在周中耳邊響起,「俊才跟著你,我也放心。」

「他膽小,心軟,又經不起別人哄。」劉向東低笑一聲,「當初我陷害他偷了金子,倘是別人怎么也不會善罷干休。他倒好,聽我三言二句,不僅不怪罪於我,還心生同情,又因我們身世相似,跟我親近不少,沒見過這么蠢的人。」

「那是因為他感同身受。」

劉向東默然片刻,掏出一張銀票遞給周中,「給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