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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回去就永遠得不到答案,就像薛定諤的貓一樣。

他把雙手揣在兜里,像個夜游神一樣走在這繁華的街道,也許撞了幾個人,又或者是被人踩了幾腳。他茫茫的,漫無目的地走著,一時間竟不知道該上哪里去。

徐閃亮招招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家里地址到了嘴邊,又被他咽了下去,他想了想,說:「華康醫院。」

消化科在住院部十七樓,走廊七拐八拐,內里有幾間vip病房,一般人是不允許進入的。徐閃亮踮起腳尖站在門口向內望了望,路過的小護士狐疑地朝他看了一眼,等看清楚他的臉,又笑道:「來看徐先生?進去吧,他現在醒著,我剛給他換完葯。」

徐閃亮點點頭,道了聲謝,等著小護士走遠,卻仍舊踟躕著站在窗邊不敢進去。

徐父把呼吸機拿下來,咳嗽了一聲:「不想進來就滾回去。」

徐閃亮只好把手從衣兜里拿出來,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拳頭一直握得緊緊的,手掌上被掐出了幾個清晰的月牙印。他硬著頭皮擰動門把手把門打開,站在門口喊了聲:「爸爸。」就又不敢動了。

徐青哼了一聲:「怎么,來看看我是不是死了?」

徐閃亮站在一旁沒說話,就聽他爸嘆了一口氣:「但是也快了。」

徐閃亮的眼睛一下就紅了,剛才忍了好半天的眼淚終於傾瀉下來。

他已經長大了,不太能說得出:「爸爸您一定能長命百歲。」這樣的話,即使他是真的這么想的。窗簾關得很緊,依稀的,有一些細碎的光透過百葉窗擠成長長一條,斜斜掛在床尾,掛在留置針頭上,掛在氧氣瓶咕嚕咕嚕冒起的氣泡上。那些透明的液體經過長長的軟管一點一點流進他父親的身體里,整個房間都充斥著葯味,還有一股子死氣。

徐閃亮捂著半張臉,緊緊捂著,才能把那些悲慟和苦難含在嘴里吞下去。眼淚順著指縫劃過手背手背繼而隱沒在袖口里,那里很快洇濕了一小塊,顏色是灰藍的。

「哭喪呢?」徐父仰躺在床上,他盯著天花板,用沒什么起伏的語調說:「我這還沒死呢。」

徐閃亮用力抹了把臉,把那些已涌出的未涌出的淚都抹盡了,嘟囔了一句:「你就不能好好說話么。」

徐父張了張嘴,似乎是一聲嘆息。

他們彼此沉默著,這個房間安靜得有些可怕,好像是腦子一熱,徐閃亮就問他:「我媽……她是個什么樣的人。我是指……嗯……」

徐父轉過頭來看他,呼吸機歪倒在一邊,徐閃亮這才看清楚,父親的唇色泛著烏青,唇上盡是些料峭的死皮,他的眼神迷離又渙散,似乎是在追憶,但大抵可能只是沒有力氣。

徐父問他:「你過得好么?」

徐閃亮想到周鶴青家的小區,想到那天吃的午飯,想起那所學校,他點點頭:「還成。」

徐父:「我不太好。」他接著又問:「你這些年過得好么。」

徐閃亮:「不好。」

徐父點點頭,「我對你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