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推脫屬於自己的責任，陳郁青的預言成真，他只能沿著哥哥為他鋪好的路前行縱使荊棘叢生，泥濘不堪。

陳郁青在陳氏多年來積攢下的人脈和力量現在全都歸於陳汀蘭所有。陳汀蘭驚訝地發現，原來陳郁青的處境並非他一直看到的那么糟糕。陳郁青的才干有目共睹，陳氏上下的老員工對這個年紀輕輕但極有擔當的總經理還是非常尊重和看好的。他們幫著陳汀蘭將陳氏集團扛起，與段明宇一伙劃清界限，舀干凈自己這邊的水說起來成效甚微，原本他們就是一條船上的，這么做只是讓段明宇那一頭沉的更快，他們沉的慢點罷了。

陳汀蘭咬著牙將這份遲來的職責通通背負，不敢有絲毫松懈，顧斬和他站在了同一戰線上，這出乎他意料的選擇也讓他感動非常。

「我不予以追究陳郁青的責任。」顧斬道。

「我也不追究。」杜西道。

「……」欒競暉看著兩人，當了這么多年律師，勸著被害人追究被告人的場面他還是頭一次見，「你們確定？」

「確定。」顧斬道，「陳郁青還有用，不能進去。」

說來顧斬對陳郁青是不可能沒有怨念的，可顧老師最大的優良品質就是識大局，他知道段明宇對陳郁青也頗為忌憚，陳郁青下水後他們一時找不到對程澈知根知底、還能讓他有所顧慮的人選程澈根本不會將草包陳汀蘭放在眼里。

「你們……好吧。」欒競暉道，「那你們在這個協議上簽字，這個案子就歸檢察院管了，你們頂多就是以證人的身份出席。」

「好。」杜西沒有猶豫簽上自己的名字，顧斬懶得動筆直接在上面按了手印。

段明宇的這一步看似荒唐，其實講究很大。一方面，陳氏制葯折了陳郁青大傷元氣，另一邊，若能挑起顧斬對陳郁青的敵意，他們也能暫時松口氣專心對付程澈和薛彬。段明宇眼巴巴地看著顧斬放棄了一切追究的責任，心里也是不住贊嘆。

容人雅量，大局之觀，這等高手……若能為己所用，現在的狀況或許又是另外一番局面。

薛彬和王穎傑在約定好的地方等待著陶和段明宇。s市地處沿海，即使是冬季也不太冷。薛彬今天也許他不叫這個名字，只穿了一件單薄的外套靠在黃埔江邊的護欄上，江風將他剛做好不久的銀灰色長發漫卷，看起來頗有世外高人的感覺。

王穎傑單手撐著欄桿，另一只手瀏覽著手機里陳氏的最新消息。

薛彬看著遠方漸漸靠近的兩人，握緊了口袋里的匕首。

他不是不知道顧斬的局，現在他的選擇也不全是出自顧斬的安排，要說借刀殺人，顧斬的這一手才稱得上是漂亮，薛彬傷人也不會坐牢，頂多回去仁康再住上十年。

「段教授。」薛彬微笑向來人示意，「氣色不錯。」

段明宇臉黑了，他現在每日失眠，生物鍾混亂，薛彬究竟是多違心才誇出來這四個字。

「烏銀，好久不見。」段明宇准確地叫出來了現在主導薛彬的人，「你看起來也不錯。」

薛彬笑笑，轉向陶，「陶哥，幾年不見你還是那么厲害。」

陶不置可否，淡笑著點頭，「玩夠了沒有啊。」

「還早呢。」薛彬淡淡道，「走吧，我訂了酒店。」

「我哪里敢去酒店，」段明宇道，「就在這談好了。」

王穎傑開口：「不會有事的，都是熟人。」

幾人進入a公館前廳，薛彬的發色惹眼但是也沒人向他們多投驚訝的目光。高檔酒店就是這點好，服務人員的素質不是說著玩的。

四人落座。

「隨便點。」薛彬道，「我做東。」

陶翻菜單，輕輕笑了笑，「你哪來的錢。」

「積蓄還是有的，」薛彬沒有在意他語氣里的輕蔑，「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段明宇放下菜單，「我不會點菜，你們隨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