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清晰可見,猶如一斛珍珠灑落在了綢緞上,漫無目的又毫不受阻地四散開去。
秋夜白緩緩勾起嘴角,斜睨一眼,活脫脫一只從山野林澤中蹦出的妖。
宜青疑心秋夜白是不是真的習了魔宗秘術,會些勾魂攝魄的手段,否則他早就該轉過身、而不是這樣直勾勾盯著那具胴.體。
他低頭咳了一聲,腦海中不斷思索著應對的法子。是裝作看破紅塵、眼中紅粉俱白骨的高人,還是示意對方莫要在清晨寒氣濃時沐浴、擺出一副尊長的作態?
他遲疑不定,秋夜白卻完全不像個尊師重道的弟子,竟厚顏無恥地直起身子朝岸邊走來。
「你莫再、再近前了!」宜青強行壓住了尾巴,沒讓自己露出驚慌的模樣。
秋夜白站在溪水間,粼粼波光映著他的眉眼,好似柔情萬種。他輕笑了一聲,道:「弟子謹遵師命。」說完便真的不再走動了。
他雖然站著不動,溪水卻會作怪,原本漫過了腰際,水波一流轉,便盪到了臍下。
宜青握著劍鞘的手指越越緊,指節隱隱有些發白。這人分明是故意的,他的三靈根中便有一種是水靈根,操縱溪水對他而言不過是彈指的事。要露不露最為致命,他何不干脆把一溪清水都調走了呢?!
「師尊。」秋夜白見岸邊的人不為所動,便笑道,「不知師尊打算罰弟子站到何時?」
晨光已籠罩了大地,遠處似乎傳來了?的響動,許是其余弟子也醒了。要是被他們看見兩人這副模樣……
宜青板著臉道:「你且穿上衣裳。」
秋夜白彎著眼笑道:「弟子的衣裳掛在岸邊樹梢上了,勞煩師尊代弟子取來?」他的聲音也有意撩人,將笑未笑,帶著戲謔的清朗。
宜青:「……」
他轉過身,果真看見岸邊的一棵楊樹上掛著一身青衫。綉著仙鶴紋的腰帶垂在樹梢上,風起時便和秋夜白眼底的橫波一樣盪得沒邊了。
堂堂魔宗宗主,盡學些不入流的邪術,若是叫魔宗眾人見了,只怕他們也早已羞煞了!
宜青背對秋夜白道:「隔空取物的法術,你不曾學過?」
秋夜白現下的身份是個方才築基後期的修士,恬不知恥道:「弟子學藝不,唯恐在師尊面前丟人現眼。」
如果宜青會了顧雁聲該會的功法,就不會陷入這么尷尬的境地。但他如今空有一身修為,會使的法訣也只有一個清塵訣。他正在努力修行、熟悉法訣,然而大道妙,一時半會也琢磨不透。
宜青只能道:「你且試試。」
秋夜白低低應了一聲。
宜青聽得身後又是一陣水聲,猜測他是伸手掐了個法訣,眼前那身衣裳從楊樹上緩緩浮起,歪歪斜斜飛向河中。
宜青正松了一口氣,沒料到還是低呼了秋夜白厚顏無恥的程度。那身青衫在空中突然失了依托,直直朝他懷中飄墜而來。
與此同時,秋夜白滿是愧疚道:「弟子真是丟人了。」
……
宜青將那身衣衫丟在岸邊,既羞且惱地轉身離開。衣衫上微醺的酒味,還有對方獨特的氣息已經沾染在了他的掌心,順著十指一路燒進心口,微微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