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為何?」謀士不解道,「桓殷已被俘至軍中,留著也是無益,不若殺了來得干脆。」
「桓家累世公卿,留著他還能裝點門面。」戚雲道,「諒他一個八旬老翁也翻不了天。」
「將軍深謀遠慮,非我等可以企及。」
戚雲擺擺手,示意眾將莫再誇贊,商量正事要緊。謀事的間隙里,他偶爾回頭望去,只見慘白的月光照著荒野,宛若一片暗波洶涌的怒海,那頂平日里看慣了的帥帳卻像極了一座孤島。在野心與陰謀翻涌的怒濤中,總還有令人心安的歸處。
「將軍?」
他罕見的在議事時走神,被手下喚醒。
「今晚便散了吧,養蓄銳,來日還有一場硬仗要打。」戚雲面色復雜地攏起衣袖。
留下桓殷……除了可以拉攏士族之外,尚有一個好處,他沒有說與眾人知曉。
小皇帝看著十分依戀這位桓太傅,若是留下他,多少也可以哄哄小皇帝開心罷?
宜青被那雙眼睛看得頭皮發麻。秋夜白是什么人?肆意妄為,囂張得沒邊兒了,哪里知道什么叫尊師重道。演的可真像那么一回事。
「一切都聽掌門吩咐。」秋夜白誠懇道。
先挑事兒的嚴蕭面上不滿,還待說話,卻被打斷。
「掌門所言極是,便由你們十人下山歷練。」林長老為了愛徒不被責怪,出面打圓場,「還不快跪下!」
嚴蕭等人一頭霧水,不明白為什么要下跪。修士與凡夫俗子不同,一跪天道二跪血親,再有就是跪師長。掌門與他們既非血親,又無師徒的名分,為何要跪?
林長老恨鐵不成鋼道:「掌門此次親自帶你們去靈溪仙境歷練,一日為師,便當得起師尊這個名分。快跪下行禮。」
「師尊在上,受子弟一拜!」
「見、見過師尊……」
160、永恆孤寂14
吃土作者自救攻略若是路旁逃難的官員、大戶朝馬車看上一眼,便會發現駕車之人竟是禁衛軍首領汪鎮,而跪在他身邊的老者是位列文臣之首的太傅桓殷。
兩人此時都身著布衣,狼狽至極,再也看不出一文一武兩大肱骨的氣象。
汪鎮一揮馬鞭,粗聲勸慰道:「太傅無須自責。當務之急是保護陛下,退守西都。」
「陛下……」
桓殷拭去縱橫的老淚,振作稍許。帝都城破了,國卻未亡。盡管新帝還未及冠,登基也不過數日,但畢竟是大周的皇帝。待到他們移駕西都,還可以重新拾舊河山。
「到哪兒了?」
清脆的聲響從馬車中傳來,隨後車簾一動,伸出一只白嫩的手。玉管似的手指頑皮的在車簾上繞了繞,將簾上細繩打了個結,車中人才遲遲探出腦袋。
這是個不到二十的少年,還未行冠禮,墨發只用一條素白綢帶系起,發梢柔軟地垂貼在頸邊。少年生得面如冠玉,眉清目朗,可惜雙眼微紅,似是哭的久了,浮腫還沒有消退下去,看著有些楚楚可憐。
他的目光掃過殘破城牆,聲音漸漸變低:「原來是出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