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阮程明重復了一遍，很好的年紀："還很年輕。"

平地而起的微風帶來一絲涼意，下個月才到夏至，現在的白天已經很長了。氣氛有些沉悶，阮程明看不清夏遙的表情，只是依稀覺得不能算愉快。

年輕人擁有這世上最大的財富而不自知，年近不惑的他想著，當年的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下周五有事嗎？"

夏遙還在介意阮程明認為他年輕這件事，又被提起下周五，他覺得心情更差了。

下周五有一場他計劃很久的想去聽的演奏會，他本來想試試邀阮程明要不要一起去，但是那個票很貴，他今年兼職又做得不多，即便克扣一下日常生活，他手上的錢也不足夠支付兩張票。

只是一個人的話，他也不是那么想去了。

如果自己不是學生就好了，他想。

"下周五在歌劇院的演奏會。"阮程明本來不想這么早說的，但是現在的夏遙看起來有點低落，他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讓夏遙高興。就他看到的相關消息來說，那場演奏會還是很受相關人士好評的，"沒事的話就一起去吧。"

"能去嗎？"

阮程明沒有等到夏遙說話，於是又問了一次。

"能。"

"高興點兒。"

阮程明拍了拍夏遙的肩膀。

接下來阮程明不用再想怎么打發晚上的時間了，周一的時候蔣葉晗來了，帶著新的方案，於是他要加班了。

夏遙一直陪著他，在實驗室的時候就陪他留到最後，在圖書館的話，就在下班之後來找他。總之都是沒人的時候，幫他做一些趁手的事，或者在旁邊做自己的事。

這樣的情形讓阮程明覺得有些熟悉，不同於以前的是，他不再是忙於學業的學生了，而是忙於工作的老師。

這讓他又想到了肖錦。

他是個懷舊又戀家的人，這一點阮程明並不恥於承認，不管是二十歲還是四十歲，又或者到了六十歲，這都是他沒有辦法甩掉的特質。雖然獨居的很久，和家里也總說一個人很好。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就不想有個人能陪著，每天睜眼就能看見，想抱的時候伸手就能碰到，給對方依靠，或者依靠對方。

但是現在他又有一點擔心，他不知道夏遙對他的喜歡，包不包括他不在人前表露出來的這一部分性格。

愈是承認自己對夏遙抱有感情，就愈是沒有辦法向夏遙袒露自己，以前是覺得沒有立場，現在，則是沒有底氣。

夏遙還很年輕，迷戀的也可能只是他的看似可靠和成熟。畢竟夏遙的父親去世很早，阮程明對於陳慧秋所說的話印象深刻。

他自忖不能做到像一個父親一樣無私而單純，他有所求。

夏遙並不知道阮程明的心思，他最近一直沉浸在和阮程明的相處里。關於論文他不再苛刻的為難自己，阮程明如他所說的對他極有耐心，論文的進度比自己蠻干的時候只快不慢。

撇開這個不說，單是日常的相處就足夠讓他歡喜。

他一直以來都覺得只要阮程明能讓自己喜歡他就可以了，他甚至沒有把阮程明的回應算進自己的期望里。

但是現在，夏遙覺得自己做夢都會笑醒。

明天是約定聽演奏會的日子，本來讓他郁悶的事情突然被阮程明變成驚喜毫無征兆的降臨在他面前，夏遙很難讓自己不激動。

"老師，"辦公室里沒有人，夏遙無意識的拿捏著手里的筆，有點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