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為了一次次被傷害嗎?只為了一次次被她拿著刀戳破心臟嗎?
他忽然很疲倦,只想回到汜水好好睡上個一兩千年,就算是被父君關在縛龍殼里,也比現在這樣倒死不活的強多了,至少,心沒有那樣痛。
他決定放棄了,不是因為生氣,不是因為憤怒,只是,他覺得累了,真的很累。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止歌,露出了他一貫的笑容,左嘴角微勾,只微露出兩三顆皓齒,眼如彎月,他柔聲道:「你的梳子很漂亮。」
止歌看了眼自己手中雕著海棠花的檀香木小梳子,再抬頭時,大殿之中已不見人影,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將其歸結為長歟今夜的古怪。
不多時,周王便來了。
他照例與止歌說了一番朝堂之中發生的趣事,不出意料,止歌並無什么反應。
他摩挲著她的手,忽而道:「愛妃,你很喜歡這把梳子嗎?孤見你每時每刻都拿著它。」
不等止歌回答,他又道:「這梳子太舊了,宮里有那么多漂亮的梳子,咋們換一把如何?」
止歌面容沉靜,微微搖頭。
周王輕嘆一聲,拿她沒辦法,只抱著她,與她耳鬢廝磨。
止歌倏爾叫了一聲:「大王。」
「嗯?」他輕聲應道。
「妾聽聞朝堂之上有人傳言,說我是狐狸轉世,迷惑君主,大王信嗎?」
周王輕笑一聲:「孤的愛妃怎會是狐狸?」
「若……妾真的是呢?」
周王將她抱得更緊,在她耳邊輕聲道:「就算愛妃是狐狸,孤也甘願做那牡丹花下的風流鬼。」
止歌聞言,突然笑了,她本就是明艷至極的長相,這一笑,竟將萬千光輝都給比了下去,周王看得痴迷,心下暗想,若再能得愛妃一笑,令他舍棄這天下江山亦可。
這一晚,周王做了個古怪的夢。
夢中他穿著一身洗得泛白的麻布粗衣,一紅衫女子巧笑倩兮,替他戴上海棠編織的花環,說:「你不是說要當我的夫君嗎?」
她嬌笑著跑遠,身影又變做一只白狐,恍恍惚惚,朦朦朧朧,是人是狐早已分不清楚,他立於原地,茫然無措地拿著花環,大聲叫道:「喂!你認錯人了,你聽見了嗎?你認錯人啦!」
你認錯人啦!
你認錯人啦……
音色飄渺,悠長不絕,可是紅衫女子漸行漸遠,直至看不清她的身影。
周王猛地驚醒,看著懷中閉目熟睡的女子,心下又是恐懼又是慶幸。
止歌醒來時,周王已去上朝,她用過早膳,便是呆坐一天,且不要任何人打擾。
日復一日,日日如此。
臨近傍晚時分,大殿之中忽而狂風大作,紗帳飄飛。身後傳來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腳步聲,她並未回首,只因她已從銅鏡中,見到那人漸漸靠近的身影。
那個,她深惡痛絕,終生難忘的身影。
她驚恐地睜大雙眼,喉嚨干澀得吐不出一個字。
第57章無頭怪案
卿姒與慕澤於凡界亥時時分返回天宮,於九重天而言,卻連一盞茶的時間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