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話中有話(2 / 2)

大隊長都不著急,杜海椒就更不急,看到易泉的模樣,不由暗暗尋思起來。

在杜海椒的印象中,還是第一次看見易老師這么失落,平常看到的都是個嘻皮笑臉的無恥之徒,時而像個吊兒郎當的市井流氓,時而又像個成熟穩重的老道戰士,但不管是哪個形象,他何曾有這么頹廢過?

於是杜海椒對他剛才做的足以把自己嚇醒的夢頗感好奇,道:「你做了什么惡夢能把自己嚇出一身冷汗?是鬼夢嗎?」

「鬼?呃,這是個抽象的東西,鬼代表未知,通常對未知的事物人類都會害怕,但我什么鬼都見過了,沒什么好怕的。」易泉慚愧道,半垂著眼皮,緩緩吐出一口煙。

杜海椒曾有一瞬間發現他抽煙的樣子蠻**的,說道:「難道你覺得還有比鬼更可怕的東西?」

「有,我怕死人。」易泉道。

「死人?那就奇了,死在你手上的敵人還少嗎?你居然會怕死人?」

「死的是敵人當然不可怕,可怕的是,當你看到自己最親密的戰友一個個死在自己旁邊的時候,你才會知道什么叫恐懼。」易泉輕輕合上眼睛,痛苦不堪。本來這塊傷疤已經隨著時間沖淡了,卻在這時候做出個這樣的夢,毫無疑問的他心底深處那根弦又被觸疼了。

比殺人數量多杜海椒跟他比是小烏見大烏,雖然杜海椒是中南海保鏢,但保護的對象卻是何倩雨,而且是長達幾年,平常教訓過的都是校園霸王,再高等級的也只是社會中的普通小混混,職業生涯中所見過最大的場面就數兩月前中天集團一案了。

所以她未必能體會易泉的心情,卻也有一番見解,說道:「但是死在你戰友手下的敵人呢?他們又該找誰喊冤去?」

易泉頓時愕然,這種問題他不是沒有想過,只是懶得去想,他只關心自己的朋友。

「戰爭是一把雙刃劍,不論是侵略者還是被侵略者,都要付出慘痛的代價。」杜海椒雙手抱胸,顯得那胸脯越發高挺,一副哲學家的模樣。

「但是你沒聽說過,我們華夏從來沒有主動犯過別人的邊界嗎?我們在這片土地上安居樂業,原本過得好好的,卻有些貪心的人覬覦這塊土地的資源,硬是要送些炮灰過來給我們當靶子,同時還要剝奪去我們的至親至愛。」易泉也來了精神,進入探討時間。

「但如果你做為政治人物,眼看自己的地方不夠住了,為了給自己的子子孫孫開闊更多土地資源,我想你也會去侵略別人的地盤吧?在歷史上,我們爆發過多少次內戰?在統一之前,我們有多少人是死在自己同胞的尖刀利刃之下?莫說以前了,就說現在,其實隨處可見,只不過是形式比以前要含蓄點罷了。」杜海椒口若懸河地道,說起來還真像一回事。

易泉的目光漸漸變得凌厲起來,意味深長地緊緊盯著她。

剛剛還一副不同睡醒的樣子,現在怎么眼神變犀利了?杜海椒被他盯得心里慌,有點措手不及,道:「你瞪什么?」

「你認為,我們表面上是為了維護和平而戰爭,但歷史上每一場戰爭帶來的都是毀滅,哪有什么維護和平一說,只要有權力和利益,就沒有人能做到大公無私。」易泉點頭道。

「那還用說,不管你的理由多漂亮,不管勝利後得到多少戰利品,已經犧牲的人是享受不到了,恕我直言,你們軍人全部都是一條可憐蟲。」杜海椒不屑地道。

沒有人會喜歡自己被比喻成可憐蟲,但易泉卻一點也不生氣,道:「你講的太過主觀,邏輯很混亂,不如我來解答你的疑問,舉個例子,如果你將來嫁人了,跟你老公吵架,床頭打架床尾和,就如家常便飯,關上家門,在里面怎么鬧都是你們自己家的事情,哪怕鬧得過份錯手把自己的親人殺了,那也是咱自家的事。但如果有陌生人砸破你們家的大門,闖進去奸淫虜掠,殺了你兒子,殺了你全家,相比之下,哪一種情況會讓你發狂呢?」

杜海椒張了張嘴,表示無言以對,繳械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