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蘿貪嘴,在靜南王府里頭吃不著的東西,就在安陽公主府內連吃了三碗,還不肯放嘴。
「對了,巧兒年歲也不小了,可議親了?」安陽公主轉頭,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的方婉巧。
方婉巧絞著帕子,面色微紅,「我還小,哪里要議什么親。」
「不小了,待及笄後,便能開始物色了。」安陽公主話罷,突然開口道:「你瞧林氏林摯如何?文武全才,相貌風流,駙馬更是常常誇贊,日後必定能有所作為。」
方婉巧不是一個不諳世事的人,相反,她雖年紀小,但因為上有方淼這個大哥,旁有蘇氏那么一個厲害母親,對於安陽公主的那點子心思,一眼便看透了。
安陽公主的駙馬羅延規與林摯交好,若方婉巧嫁給林摯,羅延規相當於多了方家這一份助力。方家有方淼,方淼又娶了鎮國侯府的翹憐,一方勢力,可謂炙手可熱。
方婉巧斂眉,沒有說話,心下暗冷,面上卻依舊是那副嬌羞模樣,「這事要母親做主才行,我哪里能做什么主呀。而且大哥曾說,若要做我夫婿,需得過他那關。」
十幾年的姐妹情誼,竟比不過一個羅延規。
安陽公主聽罷,便未再提,只道:「不知今日城陽郡主可來。」
正在吃雪花釀的蘇錦蘿神色一頓,下意識往外瞧了一眼。
這不瞧還好,一瞧真就看到了那個從石涌小道處裊裊而來的纖細身影。
城陽郡主領著紅綾、冠珠兩個女侍,行至穿廊漏窗處。今日的她依舊是一身素衣,但難得頭上戴了一頂金葉步搖冠。夏風暖至,步搖輕動,悅耳清靈。
「今日真是本宮大幸,不僅靜南王妃賞臉,連城陽郡主都來了。」安陽公主起身,將城陽郡主迎進來。
城陽郡主與安陽公主蹲身行禮,偏身坐到石墩上。
方婉巧讓位,往後挪了挪。
「蟬衣搖冠,步步生鈴。城陽郡主這頂金葉步搖冠可真是巧。」安陽公主贊道。
城陽郡主捻著手中念珠,緩慢開口道:「前些日子進宮,太後所賜,今日興起,便戴了出來。」
以往,眾人滿以為城陽郡主會成為靜南王妃,卻沒曾想,靜南王竟另娶他人了。眾人都想瞧城陽郡主的笑話,可今日她戴了太後所賜之物,意在表示,她城陽郡主即使沒有變成靜南王妃,自己的身份地位,還是不容置疑的。
更何況,她的上頭還有一個太後。
一番暗意,眾人皆懂,立時便起姿態來。得罪了城陽郡主,便是得罪了太後,這可劃不來。
這邊,蘇錦蘿聽著那被風吹得清靈作響的金葉步搖冠,用力往嘴里塞了一口雪花釀。
這聲音她聽不得啊,一聽就腿軟、腰軟的腦子疼!
「聽說郡主現住靜南王府後山的靈鷲庵靜養。」安陽公主抿了一口茶水,用綉帕輕壓唇角後道:「不知身子如何了?」
「尚好,多謝公主關懷。」城陽郡主端端正正坐在那里,目不斜視,根本就連看都沒看蘇錦蘿一眼。
城陽郡主慣是個冷面性子,如今能來安陽公主的宴會,已屬罕見。安陽公主作為主人,自然是百般攀談。當然,其中也有討好之意。
「聽說那靈鷲庵是靜南王特意與城陽郡主所建,這其中情意,真是令人向往。」安陽公主笑著誇贊,話中意味不明。
如今她左手邊坐著城陽郡主,右手邊坐著靜南王妃,字字句句,好似都在挑著城陽郡主與蘇錦蘿。
城陽郡主面不改色,只微頷首道:「王爺情意,城陽自知。」話罷,城陽郡主終於舍得往蘇錦蘿那處看上一眼。
蘇錦蘿坐在一旁,也沒有被冷落的失落感,只捂住自己的肚子,暗暗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