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知道給自己找各種理由，抱著不會被發現、不會讓他知道的天真心思，靠著僥幸浸泡在如蜜糖般的幻想中。

陳寧軒只覺得從脊背開始發涼，胃酸都仿佛要冰凍成南極一樣難受地攪動起來：

「丞丞......」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

范丞丞的嘴唇已經離開了陳寧軒，因為親吻而顯得紅潤的嘴唇此時看起來刺眼而奪目：

「不然呢？」

「我是真的喜歡你，陳寧軒。」

「別只把我當成你的弟弟。」

漆黑一片的小路徒然照進一束清冷的月光，陳寧軒的臉上映著淡淡的光暈，眼底露出的神色莫名。

啪嗒。

啪嗒。

那個被自己用淚水熄滅的火苗，似乎借著晚風席卷了整個身子。

以燎原之勢，狂妄而囂張地騎著自己的理智叫囂著，自己的堅持是多么正確。

陳寧軒抬頭去看向那個逆著光暈看不清臉龐的少年。

還在緊張著自己是否會被拒絕，厚厚的羽絨服也只會讓他覺得身子沉重而寒冷。

范丞丞的淚珠子還掛在他的長睫毛上，咬著唇，努力不讓自己再像第一次告白哭出來，這樣只會讓他覺得自己根本沒有長進，還是那個幼稚不成熟的小男孩。

他強撐著自己的身體，想讓自己看起來更自信從容一些。

陳寧軒只覺得心臟毫無預兆地縮了一下，從隱隱的、小范圍的疼痛，進化成劇烈的創傷。

范丞丞凝望著陳寧軒的眼睛，棕黑色的眸子里只容得下陳寧軒一個人的身影。

還噎著聲音，在寒風中戰栗著身體，眼底的愛意卻毫無保留，帶著熱烈而小心翼翼的盼望。攥著自己衣服的手還是很強勢，但依然揣著慌亂和無措。

陳寧軒也望著范丞丞，眼里的情緒復雜程度是現在的范丞丞看不明了的。

范丞丞真的很倔強，都這樣快成badending了他還能死死拽著陳寧軒衣袖不放，眼淚吧嗒吧嗒掉，嘴里黏黏地問：

[你就和我在一起吧。]

少年郎眼底的愛意是那么明顯，誰都沒辦法自欺欺人說這是不自知的依賴。

誰都沒有資格踐踏別人的愛意，更何況是根本不忍心的陳寧軒呢？

陳寧軒投降了。

他實在看不得范丞丞哭。

看著范丞丞誠摯的眼神，只咽了咽喉嚨。

他似乎，又有勇氣了。

喉頭干澀說不出話來，眼睛里似乎進了風沙逼出了些淚水，心里酸的發脹，卻還是想試著再去接受下一個人。

連這么小的孩子都有勇氣，他又憑什么拿不出那點膽氣呢。

范丞丞只見一直和思考者一樣沉默思慮的陳寧軒終於有了動作，見陳寧軒作勢想抽開自己的手以為自己這回真的要沒戲唱了。煞白的臉上可憐兮兮地嚎叫著：「哥哥你再考慮一下！真的我超級喜歡你啊！你喜歡我一下會死啊！」

你喜歡我一下會死啊。

陳寧軒卻輕笑出了聲。

那聲音溫柔而帶著絲情誼，在這個冬夜里陳寧軒為數不多的話語中是難得的好語氣。

范丞丞只覺得自己心臟都快爆炸了。

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