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枝老實回答,手心竟在秦的目光下起了汗。
她是沈家的丫鬟,從來沒想過能成靠近夫人,成為夫人心腹,不是她不想,而是人家總會忌諱,不是忌諱她的出身,就是忌諱她的樣貌。
若說樣貌,蘅園的這些丫頭里,蟬枝算是第一等,細挑的眼,瓜兒尖的臉,身段飽滿,天生的尤物,只是年紀尚淺,風情未散。正因這張臉,身邊同吃同住的小姐妹對她敵意甚重,外人看她也像是勾引主子的狐媚子,她有心與人一爭長短,卻每每吃虧在這張臉上。
秦是明白的。蟬枝讀過些書,心高氣傲,並不願為妾,她雖爭強好勝,盼的卻是嫁給尋常人家做個正頭妻子,心眼倒是實的。
「你既有才,我也是個惜才的。這賬冊我就交到你手里,你替我好好記著。至於庫房鑰匙,暫時還放我在這里,若要取用什么東西,我自會著人開庫取物,我只替我記好賬冊便可。」秦語氣溫柔,撫著蟬枝的手用力按了按。
此語才出,旁邊一眾丫鬟的臉色皆變了。蟬枝卻「撲通」跪下,激動道:「奴婢一定替夫人當好這差使,不叫夫人失望。」
她既不願在侯爺面前爭臉,在這屋里總被青紋壓過,主母嫁過來,她又怕因為這臉被主母討厭,正是心灰意冷之際,怎料秦竟將大事交托,如何不生知遇伯樂之感?
「好了,快起來。這事可有的煩,回頭你別怨我讓你累著才好。」秦笑眯眯的又望向奉嫂,「奉嫂,小廚房既然已經開了,日後就交由你打理吧,回頭我再安排人給你打下手。蘅園的吃食日後少不得要你多心了。」
話未言盡,底下人卻是聽明白了,以後蘅園的飲食不再與大廚房一起,秦這是要拿出自己的體己銀子另設廚房。
「是。」奉嫂話少,只低頭應諾。
青紋揪著衣角聽了許久,也沒聽到叫自己,只咬著唇默默站著。
秦點點頭,又拔了拔碗里甜醅,她當然有自己的打算。奉嫂原來在家中就是他們這一房的廚娘,不單廚藝了得,還略通醫理食理,羅氏將奉嫂拔給她做陪嫁自有一番深意,上輩子她未曾領會,不知沈府水深,這輩子當然要留在身邊防患未燃,要知道,那一世的沈浩初,可是被人下了整整五年的葯……
想起這事,她心神一凜,不知不覺沉了聲:「奉嫂,你替我准備一碗酥酪,我們晚上走一趟瓊海閣看看侯爺。」
她可沒忘記,上一世卓北安曾經告訴過自己,沈浩初在被人害死之前,就已經中了慢性毒/葯。
葯應該是被人下在他的飲食里,日復一日,慢慢加重,起碼已有五年時間,最後就算他不被人殺死,也會因這毒而成為廢人。
五年,不正是她初嫁沈府之時?
大雨過後,芭蕉葉上積的雨水緩慢匯作一股,被風掃落,嘩啦作響。
瓊海閣里燭火通明,沈浩初坐在書案後正執筆疾書,將腦中所有關於秦案的記憶細細默出。屋里寂靜無聲,桌上放的飯菜已涼,他也無心飲食。許久之後,他方擱筆歇神,一手拈上眉心,一手端起案旁放的一盅參湯。
參湯是與飯菜都是大廚房做好了送來,沈逍送進書房時見他正專注在書案上,便只將參湯端到他案旁,叮囑他要喝後才退出。
沈浩初寫了很久,口中已干,扭著脖頸就要飲湯。
咻
破空之間響起,銳物擊破窗戶的絹布,「當」一聲打在了陶盅之上。沈浩初手一顫,陶盅被撞翻在地,裂作幾片,湯水灑了滿地。
他大驚,眼見屋外人影晃過,他反射性將桌上的書稿藏起,沉喝聲「何人在外?」便拔步追出。
夜風夾著潮氣,吹在身上微涼。秦扶著秋璃的手慢慢往瓊海閣行去,身後的奉嫂拎著食盒一語不發地跟著。
琉璃燈照不遠,幽徑深如蛇腹,被弦月霜冷的光打出幾許詭譎,四周樹形深重,半人高的草叢被風一吹仿佛有物要竄出般,秋璃縮著腦袋壯著膽子走著,秦聽到她壓抑緊張的呼吸聲,不由笑起,正要打趣她,卻聽她一聲尖叫。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