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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兩天感覺怎么樣?」

「好像好一些了,我不知道……也許是闌舟他一直陪著我。」

劉老師慢慢道:「我們接著說你的夢。這兩個夢有非常明顯的連線家庭,父母占的分量不小。」她頓了會,看簡竺沒有開口的意思,繼續說道,「古代小孩的一生有父有母,家庭完整;童話中的孩子雖然也有父母,但是」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換了個話題,「你在十四歲時休學一段時間。我看過你的病歷本,那段時間你因為過度勞累至昏厥而進了醫院,出院後還去找了心理醫生。願意談談你那時侯的心理狀態么?」

昏暗的房內靜悄悄的,簡竺躺在床|上捂著眼,似乎不知道如何措辭。良久,他慢慢開口:「我的家庭……有點糟糕,家里勉強糊口。我的父母是農民,那個男人酗酒,脾氣很大,特別是喝醉酒後,動輒打罵。不是那種打兩巴掌就完事的,他經常拿棍子或者跳繩抽人。小的時候每次他喝醉了媽媽就把我鎖到房間里,我聽到叫聲和碎裂聲嚇得不敢說話,一閉眼都是媽媽滿臉血的樣子。鄰居們勸了今天攔不住明天,報警也沒用,本性難改。祖父母去世得早,媽媽又沒有娘家撐腰。

等我大了點那人又染上賭博,一輸錢喝的更凶,回來就更鬧騰。而且連我一起打罵,棍子打斷了好幾根。欠債越來越多,他開始偷家里錢,又想跑去借高利貸。媽媽終於忍不了了想離婚,我護著媽,他暴怒下熱湯澆了我一身。」

離婚就這樣一拖再拖,直到有一天自己像瘋子一樣拿著菜刀,刀鋒擦著男人的腦袋,一刀砍進地板里。

他不知道那時他的表情是什么樣的,應該很駭人,因為媽媽也嚇得呆住了。

「十四歲那年我和我媽媽離開那個人……那時我們生活拮據,媽媽一個人打五份工,每天睡三個小時。工廠的煙塵很大,很快她的身體就撐不住了。她開始不住地劇烈咳嗽,整宿失眠,有幾次她差點從樓梯上摔下去。媽媽真的很能忍,咳出|血絲也瞞著我。

我們每天只能花十塊錢,只吃素菜。吃饅頭時媽媽永遠最先吃上面淺淺的一層皮。後來我對她說,你要吃完一個饅頭,因為你付出最多。我白天上課,晚上回來幫她擺攤。但前些年折騰的太狠,媽媽底子虛,終於還是進了醫院。」

他說的很緩慢吃力,似乎這段記憶對他來說糟糕到不想回憶。

「媽媽第一次從樓梯上摔下去的剎那,我拽著她護在懷里滾了下去。」因此他的胳膊有撕傷,後背因為磕到尖銳棱角而劃出了巨大可怖的傷口,「她躺在醫院里,而我選擇休學打工。一是因為省錢,二是因為那時我已經出現心理問題,我想換個環境。可是我年齡太小,他們不雇童工,於是我第一次學會求人。」

借錢、打工。他一家家求過去,給人跪下,抱著負責人的大|腿哀求他們救救他媽媽,因為他媽媽積勞成疾得了慢性|病。終於幾家老板看他可憐,答應給他點小活。後來得知他休學,媽媽抖著手給了他一巴掌,而他只是在病床前一遍遍哭著磕頭,對她吼道:「學可以不上,但我不能沒有媽!」

劉老師沉默地聽著。

簡竺語調沒有起伏,現如今說出來似乎在講別人的故事,「我身體隨了媽媽,神上又出了問題。打工那陣子連軸轉,我經常感到惡心頭暈,所以媽媽出院了,我卻又進去了。再過了一段時間終於有人幫媽介紹了份城里的工作,日子才慢慢變好。」

等簡竺不再說話,室內安靜了很久。

「你|媽媽很不容易。」

「媽媽是個很堅強的人,她不會對糟糕的現實妥協。我那些童年不堪的記憶里,她護著我的身影占了大半。她平素看著柔弱,但只要那個男人打我,她就敢和他拼命,哪怕自己被打的頭破血流。她還很好學,自學很多課。」

「所有的好吃的都留給我,給我的舊衣服也一定干凈完整,吐血昏倒也要供我上學,在我發神經時緊緊抱著我。她永遠不會拋棄我,一個孩子可以成為她人生的支柱,這就是我的母親。」簡竺終於情緒不穩起來,「她帶我擺脫掉那個男人,把我從陰影里拽出來,所以我願意養她,我願意孝順媽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