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竺挨了更多的打。
狐狸拿出了刀。
他眼前飄過了瑪林亞麻色的長發,隨後感到手里一沉,手腕被強行抬起。在寒光閃閃里,瑪林的低語宛如惡魔呢喃。
她說:「殺了他。」
簡竺身體比大腦反應快,他下意識搖頭。
狐狸近在咫尺,潛意識里他似乎都聽到對方得意的大笑。
「死?還是生?我可不會救你。」
尖刀被兩雙手一起推進了狐狸柔軟的腹部,同時簡竺臉上被割傷的長長割痕噴出血液,和眼淚一起墜落在地。
狐狸捂著腹部滾在地上□□掙扎。
在一片混亂里,他感到握刀的手再次被施力,一下一下刺進那人身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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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的逃亡更驚心,因為「動物」明顯變多了,而且麻煩的是,他們其中還參雜著純白面具。雖然他們行動遲緩,僅僅是跟著動物們不斷轉移,但是敵是友至今未定。他們看起來很順從,但是簡竺親眼見過一個純白面具人被動物們虐待的樣子,他們是否真心順從就要打個問號了。
但很快他就知道答案了。
出了巷道,他和瑪林一路跑到小河邊,現在瑪林正蹲在屋頂上,簡竺蹲在她身邊。他對自己累贅的身份很有自知之明,但又想不通為何瑪林會帶上他並保護他。
簡竺側臉看向瑪林,她正冷漠地把小刀插進一個試圖爬上來的動物手掌里,臉部緊綳的線條在這一刻顯得銳利至極。
但是簡竺只感到透心的冷以及,嘔吐感。
他手里攥緊住從狐狸身上撿來的刀,刀上還滴著血,混合他身上被噴濺上的血液一起濺落在地。
就在剛剛,他被瑪林強按著用刀殺了一個「動物」。
他殺人了。
這個想法哪怕只是閃過腦海,也足以讓簡竺瀕臨崩潰。
瑪林這時候轉頭對簡竺冷嘲道:「你在做給誰看呢?你心里也清楚吧,你不殺了他們,他們就會殺了你。你為了保護自己,殺人有什么不對?或者說,」她突然笑了起來,「保護自己、滿足欲望,這本來不就是本能、是天性嗎?你只是釋放了而已,有什么可怕的?我們是自由的。」
簡竺在這一刻清楚認識到自己長久以來認知的一個錯誤。他以為瑪林只是愛抽煙喝酒,瑪林只是性子狂放,但內里他們仍然是一伙的。因為瑪林一直在保護自己這個弱者,她是健全的。現在簡竺明白了,瑪林和他是不一樣的。一直以來她殺人的手不會抖,眼里不會有恐懼,心理適應良好。
不是經過長期實踐變得麻木,而是她認為這些反應是生來如此,是正常的。而人應該順應本能。
順應本能的人是怎樣的呢?瑪林說,他們是自由的。所以她任性妄為,從不壓抑自己的個性。
自由是什么?
簡竺的目不轉睛似乎惹惱了瑪林,她沒好氣道:「怎么?你不是一直很想要自由嗎?我在幫你啊。」
簡竺專注地看著她,然後搖了搖頭,「你太自由了,失控的自由讓我害怕。」
自由是什么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萬物生於方圓內,終其一生都有各種限制纏身。人不能完全沒有限制,自由需要在限制內,哪怕是動物也是有自己的規則。
隨心所欲從來不是一種權利。
黑暗面6
「隨便你。」瑪林看起來並不在意。
屋下的人越聚越多,完全不知道這些人是怎么找來的,就像聞到香味的蒼蠅,打了一批還有一批,眼看他倆就要守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