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條成碧竹一樣的青年,那些她或遺忘或模糊的記憶,全都如雲一般悉數涌上心頭。

他還沒出生時,她挺著肚子慢慢穿梭在人群里,小心翼翼護著圓挺的肚皮;他一歲大時,那個還沒有變壞的男人高高舉起孩子,樂呵呵地拿胡茬去扎他嬌嫩的皮膚;他再大點的時候,她摟著他一筆一劃教他寫自己的名字,在夜晚熬夜為他縫了無數件衣服,在男人打下來的時候拼命護住他;他十幾歲的時候,他們帶著滿身傷痕輾轉於城市各處,想盡辦法供他上學;在醫院里聽醫生告訴她孩子的心理傷痕,在數個夜晚抱著狂躁的孩子不知所措怨悔疲累。

現在他二十了,她終於可以稍稍喘口氣,卻仍舊不能休息。

現在一想,原來已經二十年了。

二十年含辛茹苦尚且歷歷在目,好像只是一夜間,她的孩子就長大了,要飛走了。

昨天她靜靜坐在黑暗里,心隨漸沉的夕陽一同落下。

那時她只是在想,到底哪里出錯了呢?雖然心里在埋怨簡竺,在埋怨那個素未相識的男孩子,但怨念之後伴隨而來的就是對自己的反思。她想了很久,一個人,直到最後想到眼淚流下來。

然後產生了生命里難得一見的一次懦弱,沒敢讓孩子開燈,怕他看見她微紅的眼睛和自責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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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竺默默抱著母親的腿,很長時間里不知該說什么。

良久,他感到一只溫暖的手輕輕落在他低垂的頭上,一點一點摩挲過去。

他抬眼正對上母親的視線。

他聽見母親對他說:「我總是寧願你現在恨我,也好過以後頭破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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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闌舟再快,路上也需要三四天。這三四天里,簡竺母子兩個就他的問題心平氣和談了好幾次。

在不懈的勸說里簡竺可以看出母親的松動,但直到最後她也沒有松口。

簡竺最後妥協道:「媽媽,他已經在來的路上了。無論您承不承認,能答應我先見他一面嗎?」

簡母的心情已經平復下來很多了,她想了想答應了兒子的請求。

正好她也想見見這個拐走兒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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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簡竺甚至覺得自己改善不久的悲郁情感又開始不受控制了。

有時候他看著一點,眼睛卻不聚焦,回過神來後卻發現自己正無意識掐、撕什么東西。很多次他的掌心幾乎要掐出血來。

他會煩躁地不停給簡闌舟打電話,如果剛好火車信號不好打不通,躁動的情緒就會達到頂點。簡母之所以不敢一直發火,也是考慮到他的神狀態。她甚至看出了他對於簡闌舟病態的依賴性,哪怕只是兩天聯系不到而已,他都會處於發狂的邊緣。

自從和簡闌舟交往後,簡竺再也沒經歷過聯系不上他的情況。但現在在家里,他不得不拼命壓制自己。

這就導致還沒見面,簡母就已經對簡闌舟產生一點微妙的感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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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闌舟到他們區的時候已經快要深夜了,簡竺不顧簡母反對堅持出門去接他。

他走過樓下成排的樹木時,卻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琥珀色眼睛的女孩像貓一樣安靜地站在行道樹之間,在簡竺看過來時,她什么也沒干,只是用很飄渺、很異樣的聲音說了句:「時間不多了。」說完後她很快就消失在簡竺視野里。

簡竺一頭霧水,但是那種音質給他留下深刻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