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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打臉日常 久嵐 1249 字 2021-03-24

看著吳太後:「朕再問你一句,是不是你殺了父皇?」

吳太後嘲諷一笑:「殺了如何,不殺又如何?」

「不殺,你便能保住命。」祁徽一字一頓。

湯嬤嬤心頭巨震,側頭看著吳太後,巴望她能否認,這樣,總好過被賜白綾,然而吳太後似乎是完全的不屑,她略略抬著頭,盯著祁徽:「你不是聰明絕頂嗎,便自己猜一猜罷。」

有點捉弄的語氣,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

這種樣子,實在不像是要留得青山在了,祁徽目光落在她陡然生出的白發上,淡淡道:「這天下,你選個埋骨之地罷。」

湯嬤嬤聽得此言,不由嚎啕大哭。

終於是到這一天了,吳太後心頭竟是一片平靜,落在這兒子之手,她雖是憤怒,卻也心服口服,這么些年,誰叫自己不曾看清楚呢,誰叫自己如此執著,非得予他生個孩子。自作孽,不可活,她這前半生如蜜一般,後半生,卻比什么都苦,要不是有祁徽這孩子,這二十年來,自己未必能撐下去,在這夢里,她總是做了一回母親。

瞧著這孩子的眼睛,那么像祁衍,瞧著這眉,也像……

吳太後閉了閉眼睛,再有來生,她卻是不想再遇見祁衍了,她不會再這樣去喜歡一個人,入魔了一般,自己都變得不像自己。

「我祖籍在德安府轄下的陸縣,於此出生,便歸於此處罷。」她拍拍湯嬤嬤的手,「你不用再陪著我了,相信皇上會放你歸去。」

湯嬤嬤哭得險些昏厥。

吳太後抬起頭,看向窗外,想起幼時,陸縣那一大片的油菜田,那時候父親是登州副指揮使,常年在外,只有母親與她,與弟弟,住在陸縣。母親喜歡穿一件青衣,坐在葡萄樹下綉花,她跟弟弟圍著葡萄架追打玩耍,母親綉完花,就去廚房做點心,端出來給他們吃。

放在粗瓷的大碗里,是蒸得香噴噴的糖槐花。

她跟弟弟歡快的吃著,將嘴角都沾滿了糖……

要是,永遠都停留在那一天就好了。

不像今日,她孤苦伶仃。

眼淚要落下,逼了回去,淡淡道:「比起白綾,或許毒酒更好些。」

頃刻斷腸,死得也痛快。

祁徽審視著她,半響道:「朕沒有讓你現在就死。」

吳太後眸光一動。

「拾一下,你們現在就去陸縣罷,此生不准再踏入京都。」

湯嬤嬤狂喜,連忙跪地叩謝,差些將額頭都叩出血來,吳太後卻是一動不動,她完全沒有想到祁徽剛才的那一番話竟是試探。他是在試探自己的心意,這孩子啊,便是再讓她年輕幾十年,也不是他的對手。

吳太後沒有再說話。

祁徽低聲吩咐長春:「叫阮直護送去陸縣。」

長春疾步而出。

湯嬤嬤很快就拾好了行李,攙扶著吳太後走出殿門。

這待了四十年的地方,容納了她所有悲喜的地方,終於要離開了,吳太後環顧一眼四周,心里瞬時涌起了說不出的蒼涼,她這一生,到得今日,似乎什么意思都沒有。

走罷,該走了,她坐入了早就等候著的馬車。

遠處,那個明黃色的身影立著,她最後看了一眼,撇開了頭去。

馬蹄聲踏踏,很快消失在遠處。

長春看著祁徽,小心翼翼道;「皇上,您真的要放虎歸山嗎?」

「她再也算不得虎了。」便算是,只要露出異心,阮直暗中留下的人,自然會要了她的命,祁徽眼眸微眯,他只給她這一次機會。

雖然,他本可以立刻處死她,報這父仇,奈何忠義不能兩全,他即便對她有所顧慮,可卻不能像對待曹國公那樣痛下殺手,不然當日就已經斬了了事了。

他微微吁出一口氣,便這樣吧,從此兩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