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洋蔥的頭發上，再順著臉頰流下，迷了眼睛。

紫洋蔥想抬手揉揉，可惜滿手東西沒地方放下，唯有拼命搖晃腦袋，終於舒服些了。

越過坡地，漸漸能看見遠處的村庄，紫洋蔥愈發心虛，深一腳淺一腳走得踟躕。「咿呀。」他看向手里被捏得緊緊的野物，咕咚吞了一口唾沫，才稍微鎮定了。

……

從清晨到午後，再到天色昏暗，雨聲逐漸小了，草木的味道濃郁起來。楊沒心思做飯，隔一會就站在門邊往外看，又覺得自己魔怔了，若是紫洋蔥打算不回來，也是很正常……山里的東西，終究要回到山里去，老人們是這么說的。今天玉珍嬸子來了一趟，問小孩哪去了，楊只好騙她，說小孩受涼了，在屋里休息。玉珍嬸子皺了皺眉，給他一個驅寒的土方子，還想再回家拿點東西過來，幸好被楊阻止了，臨走前還在責怪他與村里人生分了，該找人幫忙的一定要找人幫忙。

楊只得苦笑，如果紫洋蔥是普通的小孩，那他肯定恨不得告訴全村人，自家養了個這么可愛的孩子。

之前為了掩蓋孩子身上味道而帶來的洋蔥已經爛了幾個，楊舍不得亂扔，埋在了屋外的田里。正想著，他似乎又聞到了辛辣味，不由得皺起眉頭

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很輕的敲門聲。

楊幾乎是立刻抬腳往外走，並未顧及自己被淋濕了。門外站著一個光著身子的小孩，皮膚上沾了許多泥點，還對楊咧著嘴笑起來：「呀呀！」

「……」楊了很大勁才忍下心頭的惱怒，冷著臉把人抱進屋里，幸好大雨又是入夜了，村里人沒注意到有個孩子孤身從山里出來，還沒穿衣服。要是被發現了，鐵定會認為是楊虐待孩子。

小孩被毛巾包裹著身子，乖乖地任由楊替他擦干凈，卻沒扔下手里的東西。見楊不准備和他說話，小孩頓時急了，將蘑菇遞過去，咿咿呀呀叫了一通。楊再生氣，這會也是心軟的，還有些後怕。他匆匆掃了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嘆息道：「餓了嗎？」

聞言，小孩低下頭，摸摸癟下去的肚子：「嗯嗯！」

楊伸手接過已經變得亂糟糟的蘑菇和野菜，怒氣一下子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擔憂孩子會餓著的想法。特意叮囑了小孩要把衣服換上，他才起身走向廚房。小孩的動手能力不錯，對自己的身體已經很適應了，三兩下就將衣服套上，光著兩條腿噠噠噠追上去，跟在楊身後。

灶台很高，小孩看不到上面是什么景象，拼命踮腳，小手扒在邊沿。楊趕不走他，便搬來一張小木凳，讓小孩踩上去，還順手從罐子里摸出一塊紅糖，掰了一角塞到小孩手里。小孩聞到甜甜的氣味，頓時高興了，無師自通地捧著糖舔啊舔，眼睛還一直盯著楊的動作。

忙活了快一個多小時，楊做出了一桌飯菜，里頭有小孩特意帶回來的「禮物」，當然都被檢查過是沒毒的。除此之外，還有新買回來的肉，切成了適合小孩一口吃的大小，已經燉得軟爛了。做飯途中，小孩站累了，早早溜達到廳里玩，順便將趁楊不注意時丟在了角落里的書找出來，藏在卧室的床下。

楊有意無意地看了那邊一眼，依然沉默。

晚飯時，小孩學著楊的樣子拿勺子，好不容易舀了一勺，結果不小心抖了一抖，食物都掉到桌底了。「呀！」小孩生氣地叫了一聲。楊適時地喂他一口，安慰道：「嗯，它壞。」小孩吃得滿嘴，含糊不清地應和。

等兩人吃飽，楊拍拍小孩的腦袋，示意他安靜待在外頭，自己則端起碗筷進了廚房。小孩扒著門框，歪頭看他，接著嘴里多了紅糖，甜滋滋的。「小心蛀牙。」楊下意識開口嚇唬他，隨後想到小孩可能不明白這是什么，頗為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