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彤已經驚呆了,她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竟然是這樣……」
尹嘉炎閉了閉眼:「毀了自己的一生,也毀了別人的一生。是無可同情。」
赫爾曼的一聲哀嚎,拉回了他們的思緒。
那一頭的蘇水,蒼白著臉,突然力氣極大地將赫爾曼扣在了地上,赫爾曼腰後的匕首往里捅得更深,赫爾曼驟然色變,抬手就要將蘇水掀下去。
但這一刻的蘇水,顯得和剛才笨拙、單調的行為全然不一樣了,刀片從他指間翻飛而過,准確無誤地插在了赫爾曼的喉嚨上。
赫爾曼的喉中發出了「咯咯」的聲響。
他的聲帶被割開了。
蘇水的手指異常靈活,他將刀片貼在了赫爾曼的頸側:「這里是你的大動脈。」
「你知道嗎,辛雨會詛咒你,是我提醒他的。我知道,你和常人不一樣。你殺過人,甚至殺過鬼。你能掌控整個古堡。要從你的手里逃出去太難了。」蘇水說這些話的時候也依舊是平靜的,和辛雨的歇斯底里截然相反。
「那就干脆不逃了。」蘇水說。
「沒有比這雙手更熟悉刀片的了。我用它們捏起刀片,裁過畫紙,削過鉛筆,現在,我要用它們來殺了你。」
赫爾曼瞪大了眼,他英俊的五官扭曲了起來,他的眼底藏著不可置信和悲痛的色,他抓住了蘇水的手:「出……出……」
沒有他,蘇水會出不去。
但蘇水恍若未覺。
他就像是進行到了畫畫最後尾的一步,怎么樣也不會放手。
蘇水帶動著赫爾曼的手掌,仿佛毫無阻隔一樣,輕松地壓了下去。
「噗嗤」那是血液噴濺出來的聲音。
赫爾曼失去了他的脈搏。
蘇水垂下眼簾:「我已經很久沒有畫過畫了。」他手中的刀片貼在了赫爾曼的臉上:「絕望和孤獨太令人難以忍受了。」
這一刻,蘇水再不是那個年少成名的天才畫家了。他從高高的雲端徹底墮入了黑暗,他用曾經熟練地用過無數次的小刀片,將他所憎惡的人送下了地獄,也連同將自己帶入了地獄。
樂彤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火越來越大了,整個古堡都被包圍起來了,他……怎么離開這里?」
杭清淡淡道:「離開不了,也不用離開。」
「為什么?」樂彤隱隱覺得自己抓住了什么,但是那個想法又實在太過匪夷所思。
那頭的蘇水了手,他滿手鮮血,赫爾曼也同樣是滿臉的鮮血。他憎惡這張面孔,憎惡到了,想要再也不用看見赫爾曼這張面孔的地步。
所以當他們一行人再看見赫爾曼的鬼魂時,赫爾曼的臉已經是血肉模糊、猙獰可怖了。
「因為不用了啊,失去的已經失去,想要得到的已經得到。無他可求了啊。」杭清淡淡道。這就是蘇水的真實想法。
蘇水扔掉了手中的刀片,他抬起頭,微微茫然地看了一眼周圍。
然後他低下了頭,略長的發絲遮擋了他的視線。
他似乎是藏起了手中的刀片,也就一轉眼的功夫,蘇水躺倒了下去,他的皮膚看上去更加的蒼白了,他倦怠地閉了閉眼,聲線冷凝:「今日,我願獻出的血肉、魂靈,換得赫爾曼不得投胎,不得生不得滅,永遠只能困於古堡之中。他腐朽的身軀只配行走在黑夜之中。今日他手中的武器,來日將成為克他之利刃。」
火越來越大。
就連傅雲京一行人都很快感覺到了,此刻他們如同被架在火上炙烤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