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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琅聽令狐胤聲音冷淡,也斂了眉眼,垂首道,「我與柔兒的事。」

令狐胤被周琅叫住的時候,就猜到周琅要說令狐柔,畢竟兩人之間並無多大往來,唯一的干系便只有令狐柔了。

周琅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想好措辭,想在想來又覺得難以啟齒。更何況謝小侯爺同他說,以後令狐滿門流放的事,現在要他提與令狐柔和離的事,就好似是他背信棄義一般。

令狐胤半響沒有聽到周琅開口,目光終於從旁邊的花瓣上滑到周琅的面頰上,一看周琅,才發覺他是咬著唇,思慮甚重的模樣。

「你有什么事,但說無妨。」令狐胤的口氣放軟了一些。他確實不討厭周琅,雖然周琅與令狐柔婚事不成,但周琅也不是面目可憎的人,況且令狐柔的脾氣,一般男子確實受不了。

令狐胤越是如此,周琅便越覺得難以開口。

令狐胤的目光就又滑到花瓣上,但看了一會兒,又覺得那花不如周琅長得好看,看了周琅,就覺得周琅的唇舌是燙的,燙的他視線觸碰到便忍不住閃躲開。

兩人站了許久,周琅才咬牙說道,「柔兒待我情深意重,我卻不知珍惜,終是辜負了她所以我斗膽請哥哥幫我向柔兒討一紙休書。」

令狐胤猜到周琅就要提此事。但方才周琅咬了唇,本來無甚血色的唇現在透著薄緋色,他看了一眼,又想到了那一夜,神思不自覺就飄遠了。

周琅沒聽到回應,就一直低著頭。

過了許久,周琅都沒有聽到回應,他只當是令狐胤不應允,「我確實不是值得托付終身的男兒,幸得將軍府千金的青眼,實在是我幾輩子修來的福分。但我與柔兒相處數月,才覺我這樣的身份,實在是配不上她。」雖然這字字句句說來都好像是托詞,但確實周琅現在發自肺腑的話了。

令狐胤這才回過神來,聽到周琅說完這一句,才開口,「小柔自小在軍中長大,不同於一般女子,脾氣暴戾了些,也還好有周公子願意包容她。」這也是令狐胤的肺腑之言,周琅雖然喜歡同女子廝混,但其品行修養,也確實是很好的。要是一般的男子,被夫人當著眾人的面落了臉面,心里怕也是會有積怨。但現在看這周琅,講完這一番話,目光澄澈坦然半點假都沒有摻雜。

周琅一直垂首聽著。

令狐胤這幾天也一直在想,令狐柔自從同周琅成親之後,脾氣便越發的乖戾了,這樣下去,實在不是什么好兆頭。他也有意趁著令狐柔還未真正跌入魔障的時候,將兩人婚事解除掉,又正好可以解除謝縈懷那邊的麻煩。但是現在聽到周琅親口提出來,他答應的話卻說不出來。

為什么說不出來?

周琅忽然抬起頭來,他本來是光風霽月的公子,上次兩人在馬車里高談闊論,他的眉眼間還有幾分凜然的傲氣,現在那眉宇卻被滿腹的心事壓了下來。沒了這樣肆意的神采,他就有了這樣好的長相帶來的楚楚味道。

「是我負了柔兒。」紅唇翕動。

令狐胤藏在袖子里的手忽然緊。

「諸般過錯都在我。」眼中仿佛有了水波,這滿園的繁花都不及他望入眼中的一眼。

令狐胤不敢再看周琅,錯開目光去看他處。

周琅繼續說,「還望哥哥能斷了這一樁婚事,我也會求小侯爺,不在此事上有任何追究。」

這本來就是令狐胤預料好了的,只要他這個時候答應下來。

令狐柔就算再喜歡周琅,過段時間,感情總會淡下來的。

「此事我也不好有決策,小柔心悅你,我若斷了你們婚事,她怕是會恨我。」令狐胤說的冠冕堂皇,但這冠冕堂皇的話,仔細琢磨,卻滿是漏洞。將軍府里如今是他做主,他與令狐柔又是血親,就是令狐柔恨他,又能恨到幾時?

周琅聽令狐胤如是說,心就涼了半截。